从午后到傍晚,就这样,足足坐了四五日的原木板凳。
忽略周围其他看客一脸“头脑简单,四肢发达,莽夫也”那谅解悯弱、意味深长的神情,这场景还是挺和谐的。
这出戏足够吸引人,看戏的人也挺会做人,看客们只是惋惜地摇了摇头,就把心神再次投入到精彩的剧情当中了。
星星觉得自己似乎看过更精彩的戏剧。要不,如此受欢迎的戏剧一幕又一幕在眼前粉墨上演,她怎么反倒觉得这出戏台风太板正,不够接地气,剧情起伏也无法引起她的共鸣。
一旁月亮沉浸于其中,不自觉中如痴如醉的喝彩与她冷静深沉的表现反差巨大,具有强烈的违和感,她像一个无关紧要的局外人,该配合演出的人没有演技,无法演出与伙伴一般无二的喜爱之情。
月亮分享:“星星,曹孟德性子不羁畅达,怀才好侠,雄才伟略,真乃我辈中人也!”
星星应答:“嗯,是呀。揽入如画江山,隽永诗书咏流传。是时势造英雄,更是顺应时代潮流揭竿而起、搅动风云的掌船舵手。”
在刘皇叔霸屏的剧场里,他总能发现戏剧中的路人甲角色——任侠曹操。
当然,星星更佩服月亮能在“放荡不羁、任气好侠、尤好兵法”中找出这般美好的修饰词,月亮呀,你的文采可是大大长进啦。显然,在青山书院的隔篱偷学有效地提升了他的文学修养。
说到舵手,隔壁桌一名衣冠楚楚、大肚能容天下事的老员外便掌管着广州海港数十只出海大船,他的高谈阔论很有意思。
“海外有仙山?当然有了,船舶翻越层层大海,便能到达西天的神山。”
“山上有什么?当然是神通广大,仙风道骨的老仙人了。”
“你说仙人长啥样?我想想,应当是……对的,就是鹤发童颜,长须飘飘,挥手间能改天换日……”
月亮忽然从老员外桌边探出身子来:“老先生,此话可当真?”他大喜过望,眼神发光,像是流浪于荒凉无人、酷热难忍的无边沙漠中突然发现一片绿洲时的惊喜若狂。
“员外我从不妄言,这些事都是我从亲身经历的当事人口中听闻而来的。”老员外也不意外,他十分享受此刻的众目所归、备受瞩目。
很多人侧耳倾听。于是,他的话更多了,声音更大了。
月亮是最忠实的捧哏,老员外说的每一句话,他都发出一个大大的惊叹号。
“那该怎么去西天神山呢?”月亮眼睛闪闪地发问。
“呃……”老员外……
“你不晓得吗?”月亮状似失望。
“当……当然晓得,去南市港口,乘船缘西一直向前,如气候天高气爽,不遇海面风暴,有机遇,有仙缘之人,自可到达!”老员外抚须笃定笑道。
“当真?”月亮再问。
“当真!”老员外偷偷拭汗道。
月亮闻言连连道:“多谢,多谢!”
老员外气定神闲:“有缘即可至,无须客气!”
月亮情不自禁,连脚步都轻快得像起舞。
老员外心虚:市井传言,水手故事,假作真时真亦假。哈……哈……
翌日清晨,当青山书院的程夫子刚吟唱了一首诗,念到“高山仰止,景行行止”时,他们俩又收拾好行李,迎着夏末未消的暑气再度出发了,挥别白云山,暂别三国剧场,目标下一站,乘船出海!
月亮寻仙,星星寻找过去。
月亮的行程有目的地,星星启程时不知终点站。
那就且行且看吧!
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
欲乘青天之风,一览江山如画。
栉风沐雨远行,待春华秋实丰盈而美。
迎着朝阳出发吧!让途径的一切事物自在绽放。
嘿,终点未至,旅人仍在路上。
谁愿与之共行吗?
来吧!来吧!
牵起手,迈开脚,走起来!
奔赴那未知瑰丽的秘密花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