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沙河的水沸腾着,埋葬了多少行人的尸骨,沙悟净已经吃了九个取经人了。
难道玉帝杖八百飞剑折磨,打碎了卷帘大将的仙骨,也打碎了他的傲骨了呢?
七日一次飞剑穿胸百余下,加上饥寒难耐,心中不忿,欲壑难填,便以渡河者为口粮,生吞人肉。
如此行事,与妖邪又有什么差别!
他的面容和身形在这日复一日的折磨中大变样,化为不成人形的怪物……
——一头红焰发蓬松张牙舞爪,两只圆睛亮似灯发光发亮。不黑不青蓝靛脸寒碜至极,如雷如鼓老龙声嘶哑刺耳!
人心易变,堕落可悲。
连心灵也变得怪异邪恶了!
成佛了,还是我佛慈悲吗?
浑浑噩噩消磨光阴,这日子多枯燥无味呀,谁能将他从这口泥潭中拖出来呀?
沙悟净等着取经人到来,如沙漠迷途行者冀望一片绿洲,一口清水般心心念念。
沙悟净强忍着咬杀行人的欲望,苦苦地等候着唐三藏的到来。
而唐三藏一行人,也即将来到流沙河。
——这条河道,是西天取经的必经路。
自解决了黄风怪,他们一行人平稳地走过了夏天和秋天,终于迎来了冬天。
寒冬凛冽,这流沙河里的水,也冷得刺骨,就像那些丧命于沙悟净口中的行人背后那绝望伤心的家人们。
宋星以开阔的上帝视野俯视八百里流沙河;流沙河深不见底,宋星眸色沉沉。
国宝高冷道:“沙和尚就在这流沙河底小憩,等到唐三藏赶过来,西天取经大队伍就集合了。再走走,等到跨越全部难关,渡过通天河,朝见如来后,这西游气运就尽在手中了。”
宋星提出疑虑:“难道天地气运大变,仙人发觉不了,也没有牵掣的法子?这不现实!”
国宝尽心回答:“就算他们发现了,也改变不了大局!气运泵已经全部投放,等闲人无法全部拔除;更别说我们隐蔽于阴暗处,无声无息地观望,连同天地气运也会帮我们掩盖气息。此局,我们必胜!”
国宝虽然被轮回主神替换,内核替换,但它的记忆卡缺失,读取的还是原国宝的记忆内容。
因此,它还以为自己是宋星一路上相依相伴不分离的亲密伙伴。
也正是如此,它依然全心全意为宋星考虑。
而敖箐手上出现的魔种,则是气运泵运行时随之启动的破坏性病毒。
其实,这……也在主神的预料之中!
也正因为主神的老谋深算,才有了诸天抢修员的前仆后继填补修复这诸天漏洞。
甚至还有的抢修员因此而牺牲。
宋星现在还没恢复那些缺损、被篡改的记忆。
如果她想起了那一桩桩事,就轮不到主神和敖箐在这里面动手脚了。
可惜的是,她的脑袋此刻装的东西货不对板。
忘记了过去,人们就不再是本来的模样了吗?
可以这么说,忘记了过往,经历过的事情和历练获得的本能,就会在无意识间引导宋星的行动。
就算迷雾重重,但总有一种信仰,越过险恶深渊和泥泞沼泽,依然如钻石般闪耀如初。
猪八戒远远看了一眼,回过头与唐三藏报告:“师父,前面一条大河!我们得看看是否有渔夫划桨,好过河!”
孙悟空火眼金睛视野万里:“这条河上怎的空无一人,是因为狂澜澎湃汹涌吗?”
唐三藏骑着白马,距离流沙河还有一段距离,他肉眼凡胎无法看清前路。
有了孙悟空和猪八戒,唐三藏才有了这临危不惧的姿态和舒适稳重的安全感。
不要说一路上遇见徒弟们仓皇逃难的小妖,就算遇上了妖怪大王,仍还有一战之力。
遥望流沙河,望不到彼岸;
长山落日,望不尽天涯路;
自小神气现,游乾坤万里;雄姿名声扬,人谓真豪杰。
得遇真仙人,功满大道成;南天门为尊,凌霄称上人。
可如今呢?他都不认识自己了!
沙悟净喝酒,醉掩壶觞心藏泪,泪中藏恨意图撕碎大地众生发泄;
江山恒久人心善变,咧嘴蔑笑,笑着满天神佛高居九天不解凡忧。
石头扔进流沙河发出“扑腾!扑腾!”的声音,惹得沙悟净发怒。
难得惬意,谁敢来此处打扰他的午间小憩时光,真是不知死活!
“大师兄,你看这河水暗沉,石头一入水流,立即看不着了。我看这河,定有古怪!”猪八戒警觉。
“你看这碑文!”孙悟空指着河岸石碑,说道。
只见岸上石碑上写着“流沙河”三个篆字和一首诗句:
“八百流沙河,三千弱水深。鹅毛飘不起,芦花定底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