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我。”
洛钦面前的身影忽远忽近,逆着刺眼白光,他看不清那人的面容。
疼痛从脑海深处传来,每一下都像被重锤砸过。洛钦虚弱地跪在地上,伸手摸到黏腻的血。
再抬头时,那人被风吹散,化作灰尘消失了。
洛钦怎么努力都无法从地上爬起来,仿佛身下的不是血,而是沉重的锁链。他想去追上那个人,却只能虚虚抬起手,眼睁睁看着他消失。
尖锐的声音在耳边炸开,洛钦再回神时,白光已经黯淡下来,取而代之的是李惊棠靠得极近的面容。
猝不及防地对视下,李惊棠先不自在地转过头去,洛钦这才看清自己死死拉住她的动作。
李惊棠生得极为漂亮,眉眼看着懒散,却拥有狐狸一般狡黠的灵巧。
幻境里的虚弱感久久挥散不去,手心似乎还沾着未干涸的血迹,他眼前只有刺眼的白光和走远的身影。
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弥漫在周围。洛钦的身体僵直一瞬,忽然想要求证什么,双手将李惊棠的脸捧正,急切问道:“你见过裁决者?”
李惊棠看向他的眼睛时,只觉得自己看向的不是一个人,而是沉沉的绝望黑夜。
“你冷静一下。”她开口。
洛钦愣住,后知后觉自己处于失控边缘的精神力。他像被烫到一般猛地放开手,额头挂满了汗。
“抱歉,我唐突了。”
余光中他看见了自己的花豹,冷漠地审视着自己,缩在李惊棠的怀里。
两年前被自己丢掉的花豹,怎么又回来了呢?
洛钦的状态明显不对,李惊棠没多问,拍拍衣服站起来,伸出只手:“起得来吗?”
洛钦这才注意到自己和李惊棠之间的那根精神力丝线,他下意识扯了扯,想要收回精神力。
李惊棠突然觉得灵魂出窍:“你等……”
话未说完,两人双双昏迷倒在地上。
重新回神时,李惊棠来到了一个极其陌生的地方。
她看看自己的透明色的手臂,挑挑眉,心说真灵魂出窍了?
还没等她搞清楚,怀里的花豹便跳了下来,跑到了她前面去。
花豹跑得不快,似乎是有意识在等她。
这里里温度很低,乍看去只有荒漠和废弃的大楼。花豹带着她穿过破碎的窗,塌落的墙,踏上了很多级落满灰的楼梯,最终停在了最高处的一扇生锈的铁门前。
门没有上锁,轻轻一推就能推开。藏在门后的并不是什么罕见的东西,只是一朵花,是路边常见的那种野雏菊。
淡蓝色的雏菊微微摇曳,生在荒漠里生命力格外顽强。
李惊棠抱起花豹,遥遥天幕上挂着圆月,可伸手还是拢不住光亮。
是一轮无光的月,是一个荒芜的世界。
这并不是一个适合灵魂久居的地方。
风慢慢变大,沙尘盖住天空,李惊棠的意识慢慢回笼。
此刻的洛钦并不知道李惊棠看到了什么。
他刚才那一拉,没想到就直接进入了李惊棠的精神图景里。李惊棠不是他的结合向导,按理来说他无法进入对方的精神图景。
意识下沉,没有攀附上来的窒息感,洛钦只觉得身体一阵轻松,仿佛被纯净的水洗涤过。
等他再睁眼时,咸湿的海风扑面而来,带着一丝温柔的缱绻气息。
天空与辽阔的海相接,白浪与云重叠,澄净的色彩铺满整个世界。一只巨大的蓝鲸从他面前一跃而过,带起闪着光的细小水珠。
它好像唱着古老的歌谣,拥有抚慰人心的力量,散去了所有的灰暗颜色。
这是李惊棠的精神图景。
一个没有永夜的世界。
蓝鲸再次浮现在海面,洛钦知道它就是李惊棠的精神体,瑰丽,庞大,与他是两个世界。
“李惊棠。”他嘴里滚过这个名字。
活在重启日后的人没有见过白日是什么样子,只能从书中的描述得知存在,可洛钦觉得这就是真实的景色,不是李惊棠想象出来的幻境。
意识的灼痛慢慢褪去,那只蓝鲸来到了洛钦身前,古老的双眼似乎在打量着他。
海浪阵阵,他被送出了这方天地,呼啸的鲸歌越来越远,也将他摇摇欲坠的精神世界修补如初。
*
“醒了醒了。”陈闲舟惊喜道。
李惊棠捂着头坐起来,全身上下都有些虚脱。
“刚才怎么回事?”
“你和他之间契合度太高,稍不注意就容易进入彼此的精神图景,”陈闲舟耸耸肩,“所以说太契合也不是什么好事,一点隐私都没。”
李惊棠扭头去看洛钦,问道:“你们知道他之前是做什么的吗?”
两人皆摇头。
“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