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宴听到这个消息,面容更加冰寒。
他知道,她会过来告知,说明孩子是他的。
男人的眸色一深,将惨白发青的唇瓣抿得更紧,就连浓密的睫毛也微微颤动了下。
“哦,不好意思,我忘了,你被我毒哑了。”
温雅自顾自的回答。
随后一步一步走近男人,她握起他无力垂落着的左手,将手指紧密的缠绕与桓宴的五指,望着自己那白皙纤细的手指,一点点的收紧。
“若是我把这个孩子堕掉,你会开心么?”女子清润的声音,平静的透不出一丝情绪。
桓宴突然一笑,那面容似是生辉般,让人胆战心惊,满目的阴霾狰狞。
这才是她,这个毒妇!
连个无辜孩子,也不放过!
“虎毒不食子呢,你不会相信……我会是那么狠心的人吧?”
“哈哈哈哈——我也不信!”
温雅大笑地睥睨着他。
澄澈的眸中渐渐浮现出危险的光亮,在昏黄的烛火下,闪闪沉沉,宛如在看一只有趣美味的猎物。
“作为孩子的母亲,我自然是想生下他,所以呢……”
“拿你的命,来换我们的孩子活着,你说好不好呀?”
这才是她的目的吧,她要他的命,她要他死,终于是等到了。
本就四分五裂的心,似是坠到了冰冷的深渊之底,桓宴的脖颈上缠绕着锁链,此时仿佛一只看不到的手,紧紧掐住他的咽喉,几乎就要窒息。
“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我们的孩子,我会找个好男人嫁了,永远、永远也不会让孩子知道、你的存在。”
他察觉到温雅释放的杀意,可手脚被捆的他,早没了还击之力,男人眼睁睁望着,那把银光闪闪的匕首,朝他刺来。
“你、去、死、吧”
空气中的女声一字一顿,伴随着血肉裂开的嗞啦声尤为瘆人。
那左胸口的利刃牢牢插着,还在持续深入,足以可见,持刀人的狠心决绝。
“嗯……”
他的意识渐渐消散,视线也慢慢模糊,桓宴甚至想不起自己在幽州的事迹,仿佛那已是上辈子的事情。
这辈子,他可能再也回不去幽州。
“乖,睡醒了就到天堂了。”
温雅毫不犹豫,彻底一刀刺穿男人的左胸膛,她冷冷地看着血液涌流。
心里喃喃自语着:睡醒了,我也会成为、你最厌恶痛恨之人。
紧接着,温雅换了一身新的裙衫,将身上的旧衣脱下,一把火烧掉。
一切收拾妥当,她唤来了绣染,交代一番后,绣染便把外院的小厮和嬷嬷带进了地牢。
当看到桓宴浑身是血,胸口插刀的景象时,绣染震惊的眼圈泛红。
可惜,温雅早已离开地牢,自是无法注意到,绣染对桓宴怀有的情愫。
即将午夜时分,温家庄子的后门口,仆从们进进出出,正收拾着行李打算离开。
几个小厮却抬着断气的桓宴,往乱葬岗走。
“乖乖,这男人身上也太惨了吧,全是黑色的‘雅’字,还伤痕累累!”
其中一个小厮惊讶出声,走在前面的袁嬷嬷听到后训斥道:
“好好做事,不该看的东西别看,小心五小姐要了你的狗命!”
小厮想起温雅平日里的狠辣,以及温太后的滔天权势,心里就是一寒。
连睡过的男人,都能赤裸着被扔去乱葬岗,五小姐还真是蛇蝎美人!
他吓得半死,立即低头,不敢再说一句话。
绣染自然跟在其中,她内心里静静地盘算着法子。
等到小厮把桓宴抛到了一条野狗尸体的旁边,绣染牢记了位置,这才跟着其他仆从回去。
走到庄子时,几个小厮和袁嬷嬷又去收拾要搬走的物件,绣染则趁机偷摸的溜了出去,撒腿狂奔向城南的乱葬岗。
只是,绣染离开后不久,那坐落着温家庄子的方位,青烟直冒。
浓厚的烟雾包围了整个房屋,无人知晓,那原本布置着地牢私狱的院子顷刻间倒塌,烧毁成了一片废墟,连带着庄子上所有烂掉的果子,也不复存在。
三年光阴,转瞬即逝。
春意暖暖,细雨绵绵,为东都洛阳笼罩了一层水雾。
温国公府的后院,温雅提着裙裾踩过鹅卵石小径,撑着一把油纸伞,莲步款款而行。
她走的迅疾,脑海里回想起当年血液喷涌的景象,终究心有后怕。
听闻幽州将士再次大胜,连连收复边境九城池。
幽州远离洛阳,位居苦寒地带,多年来,都是桓家的天地。
若说从前的魏延帝,尚有几分手段,可现在的小皇帝魏玄只有十岁,根本无暇顾及幽州地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