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初春,轻寒料峭。
一群鸟雀在河头村破屋的茅草顶上做了巢,随着晨色增加,啁啾声渐渐活跃,嘈杂的声音一路传入屋内,唤醒了窝在炕上的简雨晴。
简雨晴眨了眨眼,不带犹豫地坐起身。
她没有惊动躺在里侧的娘亲和小妹,轻手轻脚地挪出被褥,又将自己的被褥盖在两人身上。
简娘子的身体差,整个冬日都没舒服过几日。
好不容易天气暖和了些,简雨晴巴望着她的身体能好转些,后头的日子也能更轻松点。
她蹑手蹑脚出了屋子。
等走进隔壁屋子时,简雨晴瞬间气势大变。她双手用力嫌弃被褥,横眉竖眼道:“简云起!还不赶紧起来!”
简云起缩成一团:“啊——!”
简雨晴扯着衣裳往他身上丢:“一个大男人叫什么叫?也不嫌丢脸。”
简云起捂住下半身,哭丧着脸:“你是个女人哎!怎么能这样掀被子?”
简雨晴嗤之以鼻:“呸。”
她嫌弃地扫了眼简云起平板似的单薄身子,视线在他双手捂住的地方停留一瞬。
简云起大惊失色:“你你你你你!”
简雨晴啧了一声,双手叉腰:“你你你你什么你?你光屁股的模样我都看过多少回,怎么就不能这样掀被子了?快点,快点!没听见外头的声音吗?大家都下田干活了!”
随着日头渐渐升起,外面的声音也逐渐嘈杂。
河头村的农人们扛上锄头,挑起扁担,准备驱赶着黄牛下田耕锄。
家家户户如此,简雨晴也不甘落后。
她叮嘱弟弟赶紧起身,回转身推门而出。映入简雨晴眼帘的是一道单薄身影,她哎呀一声:“阿娘!您怎么起来了?您东西放下吧?我来就是了!”
简娘子弯着腰,将柴火塞进炉灶里。
她笑着直起了腰:“没事咳咳咳咳咳!”
披了件薄衫的简云起也探出身:“阿娘?”
简雨晴一边扶着简娘子往屋里走,一边又怒视简云起:“穿好衣服再出来,旁人看见又得骂你是色狼了!”
简云起拢了拢衣服,哦了一声。
等简雨晴安置好简娘子再出门时,简云起已将炉灶烧旺,还从井里拉了水热上。借着半温凉的水,简雨晴拿着柳条枝刷了刷牙,又用姜汁水漱了漱口,再捧着热毛巾擦擦脸。
简云起睨着简雨晴:“也不知道你哪来的毛病,非得天天刷牙漱口。”
简雨晴哼笑一声:“你要是不洗刷刷,后头……”
简云起拿起柳条枝往嘴里送,同时接话道:“和村口李叔一般,年纪轻轻就一口烂牙,只能吃豆腐了。”
“我都听几十遍了,能不能换个词?”
“你都听几十遍了,能不能别让我说了?”
姐弟两个异口同声。
他们相视一眼,齐齐啧了一声。
两人斗嘴的同时手上动作也没停歇,等洗漱干净以后两人匆匆往田地赶。
如今正是春耕如火如荼的紧要关头。
家中有耕牛的进度快一些,家里无牲畜帮忙的那就得起早摸黑的干。
简雨晴姐弟俩弯着腰,卖力地耕锄着田地。
出门前她还觉得有些冷,现在却是热得满头大汗,里面穿着的抹肚和外面的衫子粘成一团,蹭在皮肤上都是火辣辣的难受。
简雨晴扯了扯领口,转了转脖子。
她的目光止不住落在附近田地的小牛身上,叹了口气。他们家里没牛,更租不起牛,也只能将自己当牛使了。
正当简雨晴再次去拿锄头时,旁边干活的弟弟简云起直起腰来。他伸手拿过锄头:“姐,你先去休息会。”
“剩下的活,我一个人就够了。”
“你别逞强了。”简雨晴扫了眼隔壁田地,一双眼睛难已从小牛的身上挪开。
“我才没逞强呢,你去吧!”简云起啧了声,又推了简雨晴一下:“别看人家家的牛了,瞧你那垂涎三尺的眼神……咱们租不起!”
租牛不但得付租金,还得出草料钱。
万一牛出了事那租户还得赔偿整只牛的价格,那起码也得四十贯钱,对于穷得叮当响的简家来说那就是个天文数字!别说租牛,要是可以的话他们姐弟两个都恨不得把自己当牛租出去!
简雨晴哎了声:“知道了。”
她慢吞吞地挪到田埂边,坐在田埂上歇歇脚。
简雨晴没好意思说,她看着牛是想吃。
不过耕牛乃是国之重器,国家有律法禁止屠宰任何年龄和健康状况的牛,唯有自然死去的牛才能出售或者食用。
对这个时代的人而言这是理所当然的事,而对于穿越到此的简雨晴而言这就是灾难。
没错,简雨晴是穿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