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安在书房静静研究了大半夜,越发觉得没什么章法,尽是读了些英国内阁、君主制的条文,虽然也帮她了解到一些英国政治体制,但总觉得这些与钟良材要她找的内容并无关系。偏偏又许多词汇过于生僻,她解读起来也不得要领,越发怀疑他是不是真心安排,该不会还是被他存心耍弄了?她要问问他。
犹豫再三,还是推开了卧房门,只是他却早已睡了。卧房里仍亮着灯,他已替她铺好了她的被子,难道是特意给她留的灯么?看他背对着,中间仍是楚河汉界分明,她动了心思。看了半夜书也实在困乏,明日还打算去陪护翁阿姨,她实在也需要休息。罢了,总之是最后一晚,忍一忍。轻手轻脚的关了灯,她悄悄溜了进去,刚躺下便隐约听到他在身旁似乎叹息了一声,她怀疑自己的耳朵,停了停,大气不敢喘的。
他缓慢的翻了个身,面向着她。他不会大半夜的醒来吧?啊,对了,他今晚是不是没吃安眠药?
“你...醒了么?” 她恨不得自己此时变成只蚊子,就能发出蚊子那么小的声音。
没有回话,他复归安静,漆黑里看不清,但愿他还睡着吧。
……
清晨,西环,威利号,高湛秋的房间。
蒋宝得随意的坐在沙发上:“今日还要去找大哥么?”
高湛秋站在镜子前整理:“去,这样至少显得出我们合作的诚意。对了,船修的怎么样了?”
蒋宝得漫不经心:“船上的事倒不用你费心,我一直盯着的。那几个修理工本是江南造船所的技术工人,之前是修过军舰的,技术不错。而且他们从上海迁来不久,这里认识他们的人不多,自从上了船就一直住在船上,很牢靠。”
高湛秋:“等到最后一步,你亲自上吧,别叫第三个人知道。”
蒋宝得点了点头:“但是,你有把握么,我们真的能走到那一步么?我是说,大哥他已经拒绝了你。”
高湛秋最后调整了领带,冲镜子里的宝得笑了下:“能,一定能。我昨晚已把加码的消息通知了汇丰的李经理,现在他应该已经私下告诉了怡和,怡和很快就会有动作的。逼到走投无路时,我赌大哥不会坐以待毙,到时便是我们提条件的时候。”
蒋宝得不停颠着膝盖,他总是忍不住替表哥操心,毕竟这盘棋下的太大了,又处处环环相扣,小声问道:“汇丰的那个李经理可靠吗?”
高湛秋转身看宝得,哈哈笑道:“宝得,你还真像舅舅啊,没有一件你不操心的事。钱,要相信钱的力量,尤其是对他们这些和钱打交道的人!你也学学宝如嘛,把心放宽大一点啦,Enjoy the game!”
蒋宝得歪着嘴、摇晃着脑袋,从小到大,一个表哥一个亲妹,没一个叫他省心的,他这操心的命,还真是拜他老子所赐!生生把他当老大来养啊,出门在外耳提面命的,都是要他照顾这两兄妹。
想起妹妹,蒋宝得问道:“我要盯着修理,下不去船,你昨日去见宝如,她那边到底如何?”
高湛秋就要出门,仓促着回话:“好着呢,赶上了一台成功的手术,别提多得意了。好家伙,血淋淋的手术,叫她说的兴高采烈。这一点啊,我是佩服的,我们两个男的加在一起,都不如她的!”
蒋宝得起身送他出门,自豪道:“表哥你是不如,我可不是。你记得叫她别太得意忘形,总要回英国继续学业的,学艺未成,怎么能随便上手术台。”
高湛秋已出了舱门,却忍不住回头替宝如争取:“你看你又来了,什么都要操心,那又不是她主刀的,她不过就是个助手,跟着开了次眼罢了,哪有那么严重?Enjoy!OK?”
蒋宝得无奈,摇着头目送他离开,最好是OK,都给他好好的。
......
子安醒来时,身边已无人。
不知他又是何时离开,也好,免了大家的尴尬。
起身时,发现床头有一张字条:“每日,晚饭后电话我。材。”
咿?昨晚他把门摔成那个样子,她就知道答案了啊,何必又啰嗦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