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妆的名录跟账目都送到了应雨灵的案上,应夫人带着自己的婆子大丫鬟来一一跟应雨灵讲解,什么东西是干什么的、哪些东西最好一开始先别动。
应雨灵听了半个时辰后忽然笔尖一顿:“等一等,娘亲,咱们这边处理了,戈将军那边呢?女儿记得,他家中没有长辈了,那肯定不会操办婚事,估计也不知道先准备下人,采办各种物件,以及收拾将军府,是不是得派人去帮忙啊?”
“哎哟,还真是,”应夫人拍拍脑袋,叹了口气,“都忙忘了,婚事是两家事,咱们这边光彩了不算数,得两边都筹备好才行,这样,灵灵你先清点着,娘去一趟侯府。”
“侯府?去那做什么?”应雨灵不解。
应夫人赶紧先吃几口茶润喉,吩咐人准备马车以及礼物:“你忘了?带戈将军来的节度使也是侯爷呀,皇城内有侯府的,侯爷夫人与我是手帕交,戈将军又是侯爷带回来的,按常规,没有父母长辈,可以由上司来主持,所以托侯爷夫人去帮忙操持是最合适的。”
听完,应雨灵微微点头:“倒也行,虽然这事多少有点世家联姻给陛下上眼药的意思,但戈将军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去请侯爷夫人带当主婚人倒也可以。”
要不说应老爷会选呢,选了这么个一清二白又一干二净的,稍微做点可能会让皇帝不高兴的事情也能找出理由来,跟一个除了自己什么都没有的人生气,不值得。
等应夫人去了侯府与节度使夫人一说这事,刚好就碰上了下朝回来的节度使,他听丫鬟说应夫人来访,难免多想,事后问了夫人才知道是来商量戈冬止那边府宴的事。
节度使今年也四十有八,算是可以给戈冬止当爹的年纪了,他有些奇怪:“这应家,居然能这么上心?连冬子那边的事都想操持好。”
“要不说你在关外待傻了呢,”节度使夫人没好气地瞥他一眼,“人家自己千娇万宠的女儿,不管这婚事的目的、本意是什么,只要出嫁,那就得风风光光的,冬子那边要是寒酸了,就是在下灵灵的面子,所以就算再不好,她们也会硬着头皮来请我们去给冬子当长辈筹备婚事。”
要是戈冬止能成事,自己能把婚事操办好,没有主婚人自然也没什么,问题就是他一看就连普通人成亲都没怎么见过,更别说筹备这种世家联姻了,到时候闹任何笑话出来,都是应雨灵没脸,旁人只会笑她聪明娇贵了半辈子,却选了个草包废物。
将军府暂时还没修缮完毕,节度使携夫人到镇军大将军府去见戈冬止,见了才知道他果然一问三不知,别说找仆人、丫鬟、婆子、管家了,他连成婚要买什么东西都不知道。
戈冬止站在节度使面前,两手一摊:“大人,你知道我的,从小就穷,爹娘倒是带我蹭过几次流水席,可去了之后闷头就吃了,哪里顾得上看人家家里有什么啊?啊……红绸子是不是得有啊?”
节度使看他这没了外人在流里流气的样子,气得想脱鞋揍他:“你站直!不像话!都是将军的人了,能不能正经点?这几天在朝上不是好好的?还有啊,你这副鬼样子可不得让人家应小姐看到,人家曾经是皇后人选,身娇肉贵的,你可不是你在关外看见的那些胡族女人!”
“有什么区别?不都女人吗?”戈冬止嘀咕。
“冬子你听话,别怄气,”节度使夫人伸手拍拍戈冬止粗壮的手臂,“这世家小姐确实与旁的女子不同,娇气、不讲理、身体弱都是正常的,你啊,平时多找些人照顾她,少见面就行,灵灵是个有主意的孩子,你有什么拿不准的再去问她,就当是……不太好伺候的老师吧。”
戈冬止更不明白:“夫人,您怎么跟应大人说一样的话啊?那应小姐真什么都懂?都让我多听她的话?”
一听戈冬止这话,节度使跟夫人对视一眼,他们心中明了,那应老爷是提点过这傻小子了,难怪平时在朝上装得那么好。
节度使轻笑:“你没听说过,娶妻当娶贤啊?我这么跟你说吧,那应家的小姐,当上皇后就会是一代贤后,你多听她的没错处,还有,这次我们来,就是应家来说的,说你上无长辈,下无帮扶的人,所以由我们出面,帮你操持婚礼,这个没问题吧?”
戈冬止愣了一下:“这、这是……怎么好麻烦节度使跟夫人……”
夫人摆摆手:“没什么麻烦的,你算我们自家的孩子,也不能真让你带着一座空将军府就跟人家世家小姐成亲,到时候说出去,两家都没面子,你要不反对,事情就这么定了,不过,你也得上心,要娶妻的人了,流程得记自己心里。”
说完,戈冬止跪下给节度使跟夫人行了大礼,这是奉他们为长辈的意思,等婚礼那天,节度使跟夫人是要坐主位受礼的。
节度使起身扶起戈冬止:“冬子啊,你坐在了这个位置,许多事情就身不由己了,当时我带你来,只是想你有个安身立命的保障,没想到反而把你架火上烤了,朝中弯弯绕绕我也懂得不多,日后,都得靠你自己跟应小姐了,多小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