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定程度上来说，她和谢灵均都是同一种人。
她尚且有能力自保，可她身边的人呢？
上官空澈与其说是在惩罚侍女，实则是在变相地惩罚着自己。
“打。”
一鞭一鞭，银钩刺入皮肉的声音响起。
上官栖见被定住全身，只能背对着听完鞭刑。
素问一声不吭，素心年纪小，终是忍不住漏出闷哼，直至惨叫。
“啊——”
惨叫慢慢变得无力，直至消失。
一条鲜活的生命仿若就这样消失在她面前。
寒意从心脏蔓延四肢。
眼前的视线慢慢变得浑浊不堪，上官栖见嘴唇颤抖着道:“我错了。”
“……我错了。”
身体被缚的灵力解开。
上官栖见身体晃了一下，慢慢抬起头。
上官家的家主居高临下看着她:“哪里错了？”
哪里错了？
上官栖见说不出话。
她错在……太过大意，错在看不清时局，错在没有真正意识到自己的身份和地位。
她错在……对亲人二字认识太浅。
“……我错了。”
上官栖见重复道。
上官空澈盯着看了一眼，突然皱了皱眉，冷声道:“你哭什么？”
上官栖见愣了一下，抬手摸了摸才发现脸上有冰凉的触感。
她赶紧抬手擦了擦。
上官空澈轻抬起的手慢慢收回，背在身后。
看着走到面前的少女，上官空澈又重新伸出背在身后的手。
修长的指尖只来得及擦过少女的发尾，便落了个空。
上官栖见跪在上官空澈脚边，深深地伏下身体，手指拉着对方绣着繁复花纹的衣摆，轻声道:“我错了。”
上官空澈眼前突然浮现出一个画面——
一只戴着银环玉铃铛的小手扯着他衣摆，因为年岁太小只能够到这个地方。
声音又黏又糯地叫他:【哥哥】。
她叫哥哥必然不是因为别的原因，只是单纯黏着他。
无论走到哪儿，她就跟到哪儿。
她开口学会的第一个词语，不是【爹爹】和【娘亲】，也不是【姐姐】，而是【哥哥】。
“请……宫主责罚。”
“……你叫我什么？”
上官空澈轻声道。
若是有人敢抬头直视这张脸，便会发现上官空澈空白到极致的表情。
随即，他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在那一瞬恢复了正常。
看着少女深深垂着的脑袋，鬓角的孔雀翎在黑暗中发出悠悠青黛光泽。
上官空澈阖上眼，冷冷道。
“你喜欢这么叫，那以后就这么叫。”
他转过身，不再看那道跪伏在脚边的弱小身影。
“素影，停刑。”
素影立刻停下，恭敬地朝宫主离开的方向行礼。
人离开了。
天空的雪花却开始飘落。
上官栖见抬起头，灼热的泪水滚出眼眶，雪花落在眼尾，好似一个冰冷的抚摸。
＊
上官空澈离开的步伐越来越快，身上却滴雪未沾，雪花在他身前都自动分了路。
一夜风雪，未归人。
过往的记忆在片片雪花碎片里重现，他怕他一停下来就会沉溺其中，停滞不前。
身后白泽卫一直默默跟随着。
【“哥哥。”】
上官空澈突然停下脚步。
看向身后。
可惜除了白泽之外空无一人。
刚才的叫声仿若泡沫的幻影。
上官空澈抬起手，接住了一片雪花。
六角花瓣在手心漂浮凝结成晶。
上官空澈道:“你觉得，她会是小璟吗？”
白泽并不会说话，也无法回答他。
上官空澈看着手心的花瓣，里面渐渐浮现出一张和他神似的容颜。
对方悠哉悠哉坐在马背上，嘴里还叼着一根狗尾草。
上官空澈看着这张眉眼带笑雌雄莫辨的脸，道:“老二，什么事？”
上官听岚笑了一下，甩了一下鞭子，随着加快的速度高声道:“大哥，你是不是年纪大了记不住事？”
“小妹都回来了，我能不回来吗？”
上官空澈手指抖了一下，力道大得一下捏碎了冰晶。
然而下一刻，身边千千万万的雪花中同时显现出上官听岚的身影。
千里昭雪术！
“大哥，知道你激动，但是你先别激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