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发的觉得神气,“昨个儿夜里王爷不过点问了他两句,他便骇得吓破了胆,今个儿王爷才走,禁不住狱卒施了点儿小刑,他就忍不住全都从实说来了。”
“这般说来,还是刘大人术业专攻,”纪鸿璟瞧着他,啖了口茶水,一字一句,“颇有手段。”
刘溢得了夸,面上好不红润,声音都大了些许,“王爷有所不知,自古以来,待这下三滥的破落户就不能春风和煦,让他有能蹬鼻子上脸以为可以蒙骗朝廷命官,若是真的让他侥幸逃过一劫,日后的胆子便会越发的大,那这以后有样学样谁还拿咱们大理寺当一会事儿!”
纪鸿璟只听着,笑也不笑,乍一瞧上去还有两分聆听教诲的模样。
刘溢见此,越发能说会道:“咱们大理寺向来与别的地方不一样,这是审问朝廷罪犯的地方,王爷以前在吏部想必没见过,若是还指望三言两语问得清,他哪至于就不听奉告,作奸犯科起来了呢?”
“言下之意,问犯必要有些手段才是。”
“正是这个理儿!”刘溢一拍手一股劲儿,与身旁的人笑了起来,“好人轮不着咱们管,也就是不安分的才有落到咱们手上的一天。过去您差使的都是好人,可咱们这里都是下狱的孬货。有些法子有些理,您在别处使得,这里头却认不了——”
沈春酌背着众人斜乜了他一眼,仿佛在说:直臣?
纪鸿璟一盏茶再也抬不住,猛然间站起身来,说:“你既说他招了,那便好好说来我听听,他如何做的犯?谁人与他同谋?谁人又给了他这个方便?”
刘溢猝不及防被他衣袖带起的茶水泼了一身上下,泼得他猛然间一愣,哐当地跪了下去。
“下、下官这就去拿案卷——”
“怎么,这么大的案子,刘大人至今还未多过一眼?!”纪鸿璟咬牙,“刘大人这大理寺中丞,未免做得也太两耳不闻窗外事了罢?”
“我、我——”
他急切地抹着满脑门的汗滴,身边几人也像是下饺子一般咕噜噜的便跪下去,磕着头喊:“王爷息怒——王爷息怒——”
纪鸿璟掀了衣摆大步便跨入了狱中,徒留几个人在身后哭号叫喊也置若罔闻,不再见一丁点儿刚刚的和颜悦色。
刘溢几人见一向格外儒雅的王爷竟然如此大怒,心间也是真的慌了神。这又见那鸦青灰色的身影还未跟上去,不免急忙央求:“下官初见大人,不知如何称呼。此番僭越了王爷,还望大人——”
他慌不择路地半爬半走过去,沈春酌看着,却猛然间抬腿一脚。
这一脚原也没有多大力度,只是刘溢猝不及防又跪在地上,顿时“哎呦”一声被踢翻在地,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这个青衣白冠的瘦削男子。
“你方才说,刘奉刘大人保举你来此的?”
“正是!”刘溢猛然心头窜起火气,当朝王爷也就罢了,又论你是哪里来的竖子小人也敢随意驳刘大人脸面,“正是宫中安太嫔娘娘母家刘氏,官拜正二品大夫刘奉刘大人!”
“哪个狗东西敢在我面前摆起架子?!”沈春酌挑着茶盏,半抿了一口挑起眼来看他,“想当年他跪着求我去新皇面前行个方便之时,尚且没有站起来和我大呼小叫的道理。怎么——轮到你,便觉得可以爬到我头顶上说话来了?”
刘溢协同几位官吏皆是一震,突然间明白这一位才是真的非同小可,不好忽悠,当机立断哐的一声就以手撑地磕下头去,“大人恕罪,大人恕罪......”
“恕罪?恕你哪门子的罪!?”沈春酌瞥向他的眼神寒冬料峭,“此番查案的是王爷,做主的自然也就是王爷。但若是诸位大人扰我差事,让我回宫去不好向圣上交差——”
“不敢、不敢!”刘溢立刻俯首跪地,“小的定当协理王爷早日清案。”
“那还不去?”沈春酌一碗茶汤拍在了桌上,“还要在下请诸位不成?”
刘溢立刻爬起身来,连同几个官吏连滚带爬地进了昭狱。
临近岁暮,京都街市行人愈发地多,店家酒肆点起了大红的灯笼。为着能再冬至之前将一切制备齐全,宫中足足采买了半月的官宴用料,太仆寺上下忙得人仰马翻,一干的官员却捞足了油水。
沈春酌翻了册子来瞧,翻得册子哗啦作响:“这百官入都,并了进贤宴一同置办。却不想就连进士也得向他们这些阁臣供奉‘炭敬’。”
浮筠在一边点香,她着了一身宫中丽装,娇艳非常,与倚在榻边还裹着大袄的沈春酌不同,道:“冬日有‘炭敬’,夏日要‘冰敬’,难怪阁臣明明俸禄不高,却是如此富贵。”
“这不过就是一点儿‘碎银子’,”沈春酌笑,“我若是告诉你,每年算下来这个敬那个供,就是一个刘家偏门所出的庶子,做了一个不大不小的七品小官,一年收上来的银子都够养着禁军三五年。还要说我用最好的甲胄,换最好的精刀。”
“所以姐姐去岁坑了他四百两的白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