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圆并不完整, 更甚者歪歪扭扭似的, 说是小屁孩抖了抖在地上撒尿撒出来的痕迹都有人信。
然而就是这个痕迹, 缓慢而又坚定地串联起了傅红雪体内不息的内力, 经由血液的输送,一点点游走到了刀身上,使得那初生的,和傅红雪心意相通的刀, 变得愈加漆黑了。
这么一眼看去, 外观分外不起眼,然而通体的危险气息却让人忍不住汗毛直立。
有了傅红雪雄厚内力的滋润,这把新生的刀,更加让人不敢逼视了。
刀锋凌厉又肃杀, 就连叶闲野,都略带惊奇地仔细看了看它, 又将视线投向了貌似毫无所觉的傅红雪,忍不住感叹一声:人各有命。
而与此同时,有了这把刀作为后盾, 傅红雪也就没有了爆体而亡的隐忧,或者说, 有了刀的配合,他整个人对于境界的感悟更加得心应手。
有了这份悟性,再加上这把刀配合,完全可以说是如虎添翼,叶闲野感叹几声, 没有去打扰他。
随着时间的推移,傅红雪身边的气越凝越重,携带着那柄刀发出一刻不停的颤动。
在某一个瞬间,傅红雪倏然睁开双眼,右手反手握住嗡嗡直颤的刀柄,那一刻,傅红雪与自己手中刀仿佛一心同体,所有的声音,所有的触感,全都迸射而出,傅红雪从没有这么畅快过。
他的手轻而易举就抬起了刀,然后顺从心意,往下一斩。
就听天崩地裂一声响,在叶闲野来不及阻止,浑身僵硬之际,耀眼的银辉从刀尖倾泻而出,也不见傅红雪有什么动作,在他们的不远处,这间简陋的铁匠铺的一面墙壁,就“轰隆隆”地塌了个彻底。
这下不可谓不突然,路过的行人尖叫一声纷纷避让,这点骚乱,也换回了傅红雪满心欢喜的神志。
这一回神,傅红雪就看到了自己随手酿造的惨剧:就见挺好的房子,竟是整整一面墙都不见了踪影,这会儿正四处泛起灰尘,至于叶小老板早就跑到墙砸不到的地方去了。由此可见是多么的丧心病狂啊!
傅红雪呆愣了一下。
然后低头看向了自己的刀。
刀锋锋锐,右手腕轻悬,手中刀就如臂驱使地顺从住人心意地就地一挥,满目霜华,傅红雪的内力在刀锋上游走,应和着“嗡”地一声长鸣,竟是比初遇时拿起刀来更加顺手,饶是不动声色的傅红雪,这下也真真地惊喜交加。
刀柄调皮地绕着傅红雪的手腕转了一圈,也算是这个情绪内敛的男人难得的心情外漏了。
然而面对着自己造成的断壁残垣,他实在做不出一走了之的事情,深吸一口气,先是谢过了叶闲野的锻刀之恩,再谢他在自己突破的危机关头,通过刀来让自己平稳度过,然后接下来,就是解决眼前这份残局的时候了……
傅红雪一脸严肃:“需要多少赔偿,小老板您直说就好,必不会推脱。”
叶闲野摆摆手,懒懒地道:“你让我看到了刀与人的最高境界,这份机遇,又何尝需要金银?”
傅红雪到底还是过不去内心的谴责,紧跟着开口:“您对我有大恩,我不做点什么,实在难安。”
叶闲野有些不耐烦:“房子塌了,再盖就是,速速离去罢了。”他实在腻烦这种恩啊怨啊之类的纠缠,其实他没说假话,他是帮了傅红雪不假,但也是他自己的气运到了,对于刀的领悟至真至纯,才会有与手中刀成相辅相成之感,他只是顺水推舟罢了。
让他旁观了一个绝顶刀客的突破,对他,或者说对另一他,已经算是天大的好处了。
与之相比,铁匠铺的坍塌,反倒是不值一提了。
叶闲野坚持,傅红雪也不是什么纠缠不休的人,刚想开口邀请恩人来住处常坐,又忆起自身的情况,眼神一暗,到底没说什么,只留下了一块成色不错的玉佩,日后得见自然奉陪。
叶闲野转了转手中的玉佩,可有可无地收下了。
多灾多难的铁匠铺,经此事,怕是好长时间没法营业了……叶闲野琢磨着手里还剩下的银子,晃晃悠悠地往宅子里走,将破破烂烂的铁匠铺,就那么扔在了身后。
潇洒得简直分外可恶了。
不过今天也不亏,见了一场盛宴,识得一名剑客。
叶闲野心满意足了。
他不是另一个将藏剑山庄放在心尖尖上的人,所以对于在异世兴起一个藏剑山庄这种宏愿,是懒得去做的,铁匠铺塌了也好,他就可以心安理得地逗弄小九了。
哎呀,他本身就是一个“懒散的”,“随遇而安的”,“危险性并不那么高”的人,那些打打杀杀,舞枪弄棒的事情一点都不适合自己,这么想着,叶闲野眯着眼笑了。
……啊,忘了说,他是真的不会武功,根本没有另一个叶闲野那么暴力,总有人不想接受这一点。
宫九就是其中之一。
铁匠铺塌了的事在第一时间就被送上了他的案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