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公子,沈公子,”
有一个稚嫩的声音喊着他的名字,走进了绣羽堂,
来的人只有十四五岁,玉冠白衣盖不住一脸的天真稚气,正是长伴东方先生的随身书童。
书童很有礼貌的先朝他们鞠了个躬,双手呈上了一书帖子,镶嵌着象牙色的绸边,扉页一枚月牙印记。沈图打开它,看了一眼,脸色沉了下去。
”是不是月华楼?“苏倾河在旁边问,
”双十年纪,月华添香,宾朋同贺。” 这是月华楼的邀请函。
沈图告诉那书童,他答应一定会去。
“你现在怎么想?”书童走了之后,苏倾河问他,
“我自然是要去,”沈图露出他一贯的无畏神情,“他敢请我就敢去。”
他看了一眼苏倾河,“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你说。”
“近日待在这绣羽堂里,不要出来,也不要理外面任何传闻。”
苏倾河冷下脸来,“你是怕我牵连了你,所以让我离开?”
“是。”沈图居然承认,
”你答应我这七天绝不出来,我就答应你一定毫发无伤的从月华楼回来。”
少女的身影在屏风前,环佩随着舞姿发出悦耳的叮咚声,面纱下隐约可见芬芳的面庞,妙舞清歌怎能没有酒,案前有佳酿,眼前有佳人。
沈图完全没有心思喝酒,也没有心情看人,这是他第二次来这月华楼。
雕栏玉砌的楼,今日难得的喧闹,络腮胡子的大汉在喝酒,眉目清秀的少年也在喝酒,又有那须发全白的老者拈着长须听曲。
沈图在等人。
他忽然发现事情也许并不像他以为的那样。
月华楼这大堂坐着的几十个人,他竟然一个都不曾见过。
那舞伎已经出现在他的眼前,回身旋转之际,捧起了沈图面前的酒斛,沈图微笑看着少女递上前的银杯,出手去接。
手到之处,取下的是少女的面纱。
少女惊呼了一声,她忽然睁大的一双深色的眼睛,忽闪着看看沈图,又害羞的低下头,脚步不停奔去了屏风之后。
沈图手里拿着浅粉的面纱发愣。
忽然,大堂里的所有声音都消失了,管弦乐停,那坐着的客人都站了起来,他们朝沈图笑笑,接着用一种井然有序的方式的方式一个个走了出去。
”沈图。“
月华楼的主人终于出场。
”是你?”
“是我你很惊讶?”
东方先生今天不再做道士的打扮,而是穿了一身深蓝的长褂,脚上着同样乌青的布鞋,走在汉白玉的地上一丝声音也没有。虽然穿着素衣,他今天却看来比以往都要容光焕发,连白发都好像有了生机,
“看来今天月华楼的贺宴只是用来招待我一人,” 沈图开口,
”你看出来了,“
”他们走出去的方式,和戏子落幕退出的姿势岂非一模一样。“
东方先生笑笑,
”他们确实是我从戏班子请来的,这些细节,沈公子就不要在意了。“
沈图忽然又问,”那舞伎也是?“
”你以为她是从哪里来的?“
沈图没有回答,
”你是不是以为她是梅影?“
东方先生笑得很灿烂,他整个人都像是年轻了二十岁。
”你来之前就认为月华楼主已经是梅影,等你坐下来看不见主人却看到那舞伎,你便断定面纱后面的就是梅影。“
沈图叹了口气,他还能说什么,因为东方先生所说根本全对。
一个半月前的晚上,梅影来到月华楼,给东方先生提了一个要求。这个要求苏倾河早就猜到了。那时月华楼已经因那无字信成为鹰口的肥肉,而这世上只有一个人能够证明月华楼的清白。
那个人必须是霍贤本人。
如果霍贤没有死,那关于无字信的秘密自然只是无稽之谈,虎视眈眈的人也会退去。
苏倾河自然有渠道知道霍贤没有死,他把这个秘密告诉沈图,那么霍贤落在梅影手里这件事稍微动动脑筋也不难想到,那么得出接下来的结论也是理所当然。
”我现在明白了,” 沈图重新坐了下去,他有些头晕,
“月华楼主还是你,帖子落款却是上梅影的名字,这只能说明一件事。”
东方先生和梅影已经联手。
沈图端起面前的银酒杯,一饮而尽。
东方先生看着他,
“你不怕我在酒里下毒?”
“面纱上已经有毒,何必再多此一举。” 沈图苦笑,
沈图已经没什么力气,他只是淡淡的问,
“霍贤还活着,那封信是真是假,都已是一张废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