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张承和有心理准备,他一把扶住秦太医的胳膊,淡声道:“秦太医,您再仔细看些,这是殿下从相州带回来的一个女婢”。
秦太医睁大眼睛仔细端详叶莺,分明是明婳,只是消瘦许多,衣着朴素奴婢打扮,可他也明白,此女是谁不是他可以决定。
只是让他太医院之首皇家御医给一个女婢诊病,还提前多时等候,这女婢不管是谁,都是极其重要之人。
叶莺亦未料到这样一位雪鬓霜鬟的老太医如此心直口快,她只当没听见二人的对话,对秦太医行礼:“奴婢叶莺”。
秦太医在宫里诊病大半辈子,见识过太多密辛,当下连声道:“年过耆耄,老眼昏花,老眼昏花”。
张承和引着秦太医给叶莺诊病,诊毕亲自送出府门,安排仆役煮药后,带着姐妹俩到一个僻静小院,里面一排厢房,张承和打开其中二间。
“这小院是燕王府里仆役住的地方,只因府里就你俩女婢,为你俩方便,原先住这儿的仆役已挪走。这儿房间多,你俩一人一间”。
想了想又叮嘱道:“”今后住这儿,没事儿别出院门,有事儿找我或者府里管家陈孝林,你俩吃穿用度我会遣人送来”。
叶莺环顾房间,虽装饰简陋,但干净整洁,该有的全都有,架子床边是一个不大的衣柜,房间中间是一张圆几,窗下是一张半月桌。
此时,她才有一种脚踏实地之感,自此以后她就真的是一个女婢。她谢过张承和,见他要离开,叶莺鼓起勇气问:“张大人,殿下带奴婢到京城可是因奴婢长得像太子妃?”
张承和面露不悦:“做奴婢首要一条便是不打听不多言!”
叶莺似不甘心,并未闭口反而继续问:“奴婢斗胆,无意间曾听见大人和殿下说话,我病好了殿下真的会放我走?”
见她一脸希翼,似乎极其渴望离开此地,张承和心下微动,扬眉问道:“燕王府里佣人亦是玉食锦衣,抵得上外面半个主子,多少人钻破脑袋想进来,你是什么金枝玉叶还瞧不上?”
叶灵赶紧回道:“大人息怒,只因奴婢二人在山野自由散漫长大,王府规矩多,担心无心坏了规矩惹殿下生气”。
张承和瞧着叶莺,这会儿她倒是和过去低眉顺眼不同,目光大胆看向自己,似乎不问出答案不罢休。
真是很像,他心中突然涌出和过去不一样的感觉,又瞬间打散这样的念头,俄而意志坚定地想,得尽快打发此女。
张承和和气一笑:“真想离开?”
叶莺点点头,轻声道:“我知殿下当我做替身”。
虽是事实,但这样的话轻飘飘地就从她嘴里飞出来,实在胆大,一点不似外表的柔弱,张承和意味深长看着叶莺,良久,他道:
“好好做事,在府里听安排,殿下高兴兴许就放你俩自由”,话毕他迈步走向门口,跨过门槛后又回过头:“记住,听安排”。
*
天黑如墨,景珩才从京畿军营回到燕王府。
张承和一边伺候他宽衣一边汇报府里各项事务。
“秦太医说,先吃上药,一周后他再来复诊,根据情况再调整药方。头疼肯定会好转,但时间多久毒素能否彻底清除干净,因不知究竟误食何种毒物,他说不准具体时间,也许很快也许得有一阵子”。
景珩点点头,没有说话。
“安排了东篱院让她俩住下,原先的人等安排别处,这样她俩在府里也见不着什么人”。
“宫里来人传话,殿下明日不用早朝,午时前进宫和皇上一起用膳即可”。
景珩道:“知道了,今日刚刚回府,你也辛苦,赶紧歇息去”。
张承和欲言又止:“虽然再三嘱咐秦太医,可他是皇后娘娘的祖父,叶莺的事皇上肯定会知道,或许明日便会提及,殿下早点准备好说辞”。
景珩道:“就是让他去吹吹风,一个女婢没必要专门向皇兄提及”。
“是”,张承和想想的确如此,“奴才先退下”,便要退出。
“等等”,景珩问:“你给姐妹俩安排了什么事情?”
张承和疑惑了,他压根没想过还要给二位安排事做,带回京的目的不就是替身的安抚作用吗,还要做什么事。
见他一脸呆滞表情,景珩亦明白了,他随口道:“一个打扫书房,一个打扫茶室,既是女婢总得干点活”。
翌日,景珩如约进宫陪天子皇兄景琮用膳。
景琮问了问相州剿匪情况,夸赞几句后话锋一转:“之盛,你出发剿匪前朕便和你提过,你的亲事回来得定下来了。你也知道,朕和皇后都很满意谢丞相的小女儿谢婉——”
“皇兄”。
景琮不想景珩开口,他不满道:“你先听朕说完。”
“谢婉是朕和皇后最满意人选,无论品性样貌还是家世。娶谢婉亦是助力局势,让谢丞相今后唯朕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