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苏青桐总是做一个光怪陆离的梦。
梦里是一望无际的雪原。
她撑着一盏白色的灯笼,漫无目的行走在那片雪原上,不知道该去哪里,也不知道哪里才是她该停留的地方......
前方突然出现了一遍火光,等到她走近了,才发现那是一片绯红的花朵。
那花开得极其艳丽,就像彩霞一般覆盖在冰雪上,让她的心里生出无尽的欢喜。
身后传来一声声的呼唤,时隐时现,时断时续,总觉得十分熟悉,却又偏偏想不起来。
从梦中醒来,就看到满目的白色,还有冰凉的医疗器械。
男人站在床边看着她,没有悲伤,也没有关心,只有抑制不住的淡淡的喜悦,自他知道苏青桐患了绝症后,他的心情就显得特别好。
男人在絮絮叨叨的说:“.......医院一天的费用就要好几千,不如回家去吧.....。”
这些日子,他总劝着她出院。
如果不是那天听到男人打电话的声音,她或许还真的跟着他出院了。
男人打电话的时候说:“...你那间房子还要两百元,怎么不干脆去抢钱?...”
又说:“你只要给一张单人床就行了,其余的什么都不要管......。”
苏青桐就问他帮谁租房子。
他说:“你出院后总要有个地方住吧,你身体又不好,没有力气爬楼梯,我就给你找了一间负一层的房子,这样你也方便出入,而且每个月的租金只要一百元,你只要住进去的时候交一个月房租就行了。”
“那是在哪里?怎么那么便宜?”
“就在城郊那里,也不算远,如今坐车方便,我随时都可以去看你。”
苏青桐突然说不出话来,原来她以为的回家并不是真正的回家,而是搬到一个未知的陌生的地方去等死,那她又何必折腾,又不是出不起住院的费用。
男人见她无动于衷,就有些阴郁的看着她。
苏青桐说:“你别忙活了,我就在这里等死吧,起码这里还有人陪我说说话。”
男人说不出反驳的话来,然后气冲冲的走了。
这个时候,苏青桐就有些小确幸。
庆幸男人当年不愿意跟她打结婚证,也庆幸她这些年来拼命的工作,这才有钱在医院里边等死,不然她只怕连住地下室的机会都没有,直接被他赶去了垃圾场吧。
没有过多久,男人又气急败坏的回来了。
看那模样,只怕是在主治大夫那里碰了一个钉子。
此刻,他尖酸刻薄的模样一览无余:“你怎么能够这样自私?非得住在这个鬼地方把手里的钱都用完了才罢休吗?到时候我拿什么去给你买骨灰盒?又拿什么给你叫运尸车?”
苏青桐说:“你放心,这些钱我都会留给你。”
男人气得脸都狰狞了:“你当我是你什么人?你的孝子贤孙?专门给你处理后事?真是做你的清秋大梦,你最好是听我的安排,不然我让你后悔莫及。”
“你想怎样?是想要我的钱?还是想要我的房子?又或者什么都要?”
男人脸上的表情放轻松了一些说:“你这个人到死都不知道讨我欢心,如果你哄着我,我能不好好对你吗?”
苏青桐想笑:“把所有的钱全部给你,然后你再把我赶到大街上去等死,等我死后再把女儿丢到孤儿院去?”
男人一怔,似乎意外苏青桐说出这样的话来。
但从他的眼里,苏青桐看出他的震惊,总之生活了十几年,又怎么不了解他的为人性格?最是自私凉薄,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罢了,罢了,总之这一辈子都要完了,他好也罢,歹也罢,终究不会再相见了。
她如今最担心的就是女儿。
女儿还未成年,又向来听她父亲的话,只怕会被她父亲哄得团团转。
到时候真把三套房子全部卖掉,女儿还能依仗什么读书生活?
冬至的这一天,晴朗了很久的天空突然下起了一场小雨。
律师走进来的时候,抖着身上的雨滴说:“今天的天气变冷了好多。”
苏青桐的神智已经有些迷离了,但还记着问一句:“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律师叹口气说:“其余的事情都处理好了,就是你女儿还是想跟她生父一起生活。”
苏青桐其实早就知道这个结果,也没有太多的失望。
总之未成年的女儿,交给谁都不放心,这世上也没有比男人更近的血亲了。
她强打着精神说:“那就等我女儿二十二岁的时候,再把我名下所有的财产交付给她使用,包括我的保险赔偿金,如果她在此之前出现了人生意外,我名下所有的财产就捐献给C市的孤儿院吧。”
律师静静的看着她,然后按照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