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想着办法多要几次。
王雪媚其实也买了便宜的糖粒子,但苏青桐总喜欢给小孩子高档糖,大年初一又不好叱责她,只好任由她挥霍,事情发展到后边,左右隔壁生产队的小孩子都跑过来拜年,家里买的五斤饴糖很快就散完了三斤。
王雪媚心痛,到下午就再也不准发高档糖了。
大初一就这样热热闹闹的过去了,到大年初二的这一天,是出嫁的女儿回娘家拜年的日子。
吉满婶在灶前忙碌,一边炒菜切菜,一边跟身边的女儿说话:“七婶子的女儿送了二十块钱跟两瓶五粮液还有三斤猪肉跟四包糖封子,比往年客气多了,也不知道在哪里发了财。”
王雪媚目无表情的看着锅里的红烧肉,良久才说:“不过是嫁了一个砌匠,又有什么好炫耀的,我家苏秀乾可是老师,将来老了有退休金,还可以让孩子接班继续吃国家粮。”
吉满婶听到这里瞟了一眼满脸不屑的女儿,突然就爆发了:“你家苏秀乾是铁饭碗不假,可你们混得还不如一个农村的手艺人,看看你们家欠了多少债。”
王雪媚却有些不耐烦:“我能有什么办法,我又哪里没有好好持家?我带着三个孩子还要种田种菜喂猪养鸡,附近的女人做的还不都是这些事?”
“是啊,你勤快,家里脏得都插不进脚了,那么多菜土都不够一家人的下饭菜,平时大手大脚惯了,有点钱就要吃掉花光,你们生产队的人哪个背后不说你好吃懒做.........总之都是我的罪,找了你爹,生的孩子个个像他不争气。”
坐在地炉边中枪的吉满爷一顿,狠狠的抽了一口水烟不说话,妻子的嘴里就没有说过他好话,他早就习惯了。
王雪媚回答说:“女儿像爹命好,这不是你说的吗?”
吉满婶顿时噎住:“你是命好,可做你爹娘的我一点都不好,养你这么大,没有得过你一点好,气倒替你受了不少。
王雪媚也不好插诨打趣了,辩驳道:“我家小孩子都在长身体的时候,不给他们吃好点怎么长得高,哪像我们小时候一样,您舍不得给我们姐弟吃好的,除了王必文高点,我们三个都长成了矮冬瓜。”
吉满婶也恼了:“你是说你在娘家我亏待了你?”
王雪媚说:“我小时候吃得好的话,如今怎么会欠吃?我记得十二岁的时候看见隔壁炖鸡汤喝,眼红得不得了,回家吵着要你杀鸡吃,你倒好,养了十几只鸡都舍不得给我们姐弟吃一只,最后怎么样了,还不是被人偷了,你说你这么小气值不值当,辛辛苦苦养大的鸡鸭宁愿给人偷也不给我们几个孩子吃,你还说不亏待我们。”
吉满婶一提起这桩往事就懊悔得咬牙切齿,如今女儿还要掀起这道旧伤疤,顿时气得将锅铲往铁锅里边一丢:“你凭良心说,我虽然没有大鱼大肉给你们吃,但什么时候断过你们的顿数?你不知道那个时候生产队饿死过人,你们姐弟四个能够长大还不是我平时藏着掖着在紧要的关口救你们一条命,你们这些没良心的,如今倒是埋怨上我了。”
王雪媚见母亲发火了,不敢再说刺激母亲的混账话,连忙说:“我没有埋怨你,那个年代都不富裕,你精打细算是好的,但我不忍心我的几个孩子像我小时候一样馋别人家的东西也没有错,那种滋味我明白,太难受了。”,
吉满婶看了女儿一眼,也就不再说戳女儿心窝子的话了,毕竟是她唯一的女儿,从小心肝宝贝的养到大,哪里舍得真扫她的面子。
灶后烧火的王必光却看不顺眼了,阴阳怪气的说:“你给你孩子吃香喝辣的别人没有意见,可你也不能拖累娘家人救济你吧,有本事别回娘家背谷子了,别跟妈借钱了,你就是吃龙筋龙肉我们都不说你半句。”
王雪媚被妈挤兑就算了,如今被弟弟指责就不干了,委屈的看向坐在地炉子边吸水烟的吉满爷告状说:“爹,你看四伢这样说我,让我这个做姐姐的还有什么面子往娘家跑?”
吉满爷从来就心疼女儿,刚才是妻子跟女儿掐他不好管,如今是儿子怼女儿那就不行了,如是狠狠的瞪了王必光一眼说:“你姐姐的事情轮不到你说三道四,你要看不惯你姐姐回家借谷子借钱,你就给我滚出去,不然闭上你的嘴。”
王必光忿忿不平的说:“你们就贴着她吧,不过是嫁出去的女儿,也不想想我都二十五六岁了还没有结婚,家里都被苏家搬空了,我拿什么结婚?”王必光越说越来气:“干脆我去别人家做上门女婿算了。”
“你想去就去,我们没有拦着你。”吉满爷平素痛爱女儿出了名,当年女儿犯错,也是他执意留下女儿肚子里孩子的性命,要不然,吉满婶三碗坠胎药哪里打不下来一个胎儿。
从隔壁家拜年回来的苏秀乾一走进厨房就感觉到了屋子里边的气氛有些凝滞,想要说的话都收了回去了,这边吉满爷和吉满婶见女婿回来,自然装得一派祥和,只有王必光赌气丢下手里的烧火钳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