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医院这边只是刚开始忙起来,那么,前线就是真正的开打了。这种时候,第一时间面对危险的,永远都是军人。
炮火,枪林,弹雨,以及无处不在的硝烟,给整个上海的天空都蒙上了一层灰。
“营长,鬼子不出来,咱们打不进去啊!”一处战壕内,一名士兵对着自家营长开口。
年轻的营长眉头皱着,“打不进去,也得打!”
他们团接到的命令是,对虹口的鬼子发起进攻,最好能把他们击退,不能让鬼子以此为据点,源源不断的增兵,毕竟,鬼子在这边修筑的工事和碉堡太多了。
为此,空军在一大早就开始出击,攻击鬼子的战舰了,整个长江沿岸上空,空战激烈。
“请求炮兵营的炮火支援!”年轻营长很快有了决定,他要在炮火支援下,推动战线向前,便是强攻,他都得拔掉鬼子的这几个碉堡。
“是!”
强攻,向来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看着自己手下的士兵不断有人受伤,有人牺牲,年轻营长心里也是窝火,但是,军令如此……上海,必须得守!
而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守!
他们要趁日军还未准备好,优先消灭敌方的有生力量!
……
余温带着人,做着战场急救。
战争一开始,他们军医院根本就没有闲下来过,作为多次在同仁交流学习的外科主任,他自然是负责了最前线的救援。
失去生命迹象的,他们会暂时不管,毕竟……救不回来。
但是一些还活着的,还能救回来的……优先止血包扎,运往后方。
这一个营总共四五百人,现在就已经有小一百的伤亡了,他完全不敢想象战争大规模开始……会达到怎么样的一个比例。
至于轻伤的,在战斗间隙,做简单的伤口消毒与包扎,并没有送往后方。
“主任,这里还只是一个营……天都已经要黑了,可他们完全没有要休息的样子!”另一名军医擦了身上的汗,对着余温道,“这样打下去……”
余温当然清楚,人会受不了,但他不是作战部队,没有办法去置喙,“先把伤员送去后方。”
“是!”
“趴下!”远处,有人大喊。
余温反应快,一把扑倒另一个急救队员。
半晌,才从一堆土里灰头土脸的爬起来,吐出好几口泥沙,耳边还嗡嗡的响着……现在他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前线救护是会死人的。
而刚刚敌方的一波反击之中,又是好一些伤员。
余温来不及休息,就又忙碌起来。
……
同仁。
江来皱着眉头,转过脑袋,把自己的汗擦在了拉钩二助的肩背部,继续给伤员做着手术。
子弹穿入肝脏……损伤了好一部分肝脏组织,这样的伤,只有在冲锋的时候会发生,前线,**现在这么勇猛吗?
目标不仅仅是守住上海?而是把鬼子赶出去?
江来脑子里的想法各式各样,但手中动作依旧不慢,术前检查了这位伤员的x片,清楚的定位了子弹的位置,立刻分离肝门区,以便常温下的间歇阻断。
这种手术,动作越快越好,但动作快,不代表着敷衍和随意。
在正式阻断肝门前,江来是又确认了一遍组织结构的。这个人,也算是运气不错的,能这么快的从前线拉到医院,不然……很快就会失血过多而亡。
一助,是李枢,他从早上跟着江来到了晚上。
“江主任,外面没有伤员再送来了,做完这台,您可以休息一下。”李枢并不觉得,江来的体力能如此持久,他陪着江来手术了一整天,现在也是浑身酸痛,说实话,手术不仅考验技术,更考验体力与耐力。
江来嗯了一声,用特别轻柔的手段,吸去了破损肝组织附近的血凝块,并极大的暴露了手术部分,子弹……他也摸到了。
“这种枪弹伤,极其容易损伤肝脏内部的血管和胆管,所以,在取出子弹后,还需要做肝切开清创、选择性胆管血管结扎、大网膜填塞缝合术,相比起普通外伤的肝损伤,处理起来复杂得多。”江来一边动手,一边解释。
因为,二助是一名圣约翰的实习医生。
“但肝脏组织很脆,动手的时候要特别小心,加上肝脏上血管丰富……”
二助点点头,虽然也累,但是今天一天,他见识到的术式以及学到的东西,都是书本上未曾讲过的,江老师……好厉害啊!
这台手术才开始半个小时,叮的一声,子弹就被江老师拿出来了。
然而,他就看着江来从护士手中接过生理盐水,一边冲,一边吸。
快速确定出血的位置,又和李老师配合着结扎创面附近的血管和胆管,果然,实践才能学习的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