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还有个憨直的。”
大长公主摇了摇头,似乎并不觉得有什么好。
端亲王又轻声补了一句,“纯孝秉正已是难得。”
大长公主这才似乎有所触动,想起什么似的抚了抚手上的镯子,但最终还是没有应和。
她又听得下头两个儿子仍旧说着要给驸马用什么刑,好似谁说轻了些,谁就是凶手,只觉得厌烦至极。
“寻常的鞭打审讯,驸马若还不肯招认的,大可以用滚钉,自然能让他说实话。”
“我觉得应该直接用凌迟。这样招出来的人一定是真正的凶手。”
大长公主越听越觉得不像样,她终于忍无可忍,把手用力拍在桌上,站起身来,“够了!”
他们两个打的什么主意,她已经一清二楚。
堂下的三人都被大长公主暴怒的声音,震得不敢再说话,抬头瞄了一眼,看到大长公主阴沉沉的脸色,赶忙跪正了身子。
唯独杨清容未在意凝滞的气氛,她走回了位置,木底的绣鞋在地上留下了沉闷的声音。
这声音在寂静的花厅里显得尤为明显,仿佛一声声踏在了众人的心中。
她立在椅子前停了停,又转身侧着坐下,一手搭在扶手上。看着眼前的忐忑的几位舅舅,她眼神冷漠没再出声。
后头的处置,就无需她插手了。至于她想让外祖母认清他们的本性,目的也已经达到。
毕竟先欲杀母,后为脱罪,再言具酷刑于父,简直禽兽不如。
见无人开口,端亲王把手里拿着的折扇慢悠悠地合上,将扇柄撑在太师椅的靠背上转了转,“澄月,直接开始吧。”
大长公主仿佛被愤怒抽走了力气,听到端亲王的话,她将手撑着桌案,好一会才勉力坐了回去。
她闭了闭眼睛,狠下了心肠,并未按照之前拟好的方案念出,“孤嫁妆中的田产铺面一半分予大郎,另一半等孤死后,到时由宗室主持分配,妆匣首饰孤也会拿出一部分均分给嘉敏和嘉颖。至于驸马的产业,孤会让人把你们今日的所作所为告知于他,让他自己看着分吧。”
大长公主说完就疲惫地向后靠了靠。
方三郎听完大长公主的话,立时反应了过来,冷汗从他的额头上快速地冒了出来,但他低下头并未去擦。他想起刚才自己和二哥竟然还争着说要给父亲用刑,又升起一种被愚弄的愤怒。
既然母亲早就知道了,那前面那出戏,根本就是把他们兄弟当猴耍。
相反,方二郎还未发现异样,他竟还一副生气的样子,握紧拳头不甘地看向堂上的大长公主,“这不公平!母亲之前明明不是这么说的。”
分明一开始说的是大哥多一成,他和小弟一样。为何现在竟是要他和小弟净身出户。
杨清容看着方二郎怨恨地朝大长公主诉着不公,更为不屑。
真是狠毒又愚蠢。
她好整以暇地开口,“那是因为外祖母之前还不知道,二舅竟然丧心病狂到这等程度。她原本以为你只是更亲近父亲,所以才被教唆弑母,谁知道你根本就是罔顾人伦。”
你不但敢杀母,触到自己利益了,连凌迟父亲这样的话都说得出口,外祖母怎么还能容你。
方二郎听到杨清容说出他弑母一事,心里这才慌乱起来,他急切地站起来指着杨清容,“你不要血口喷人!谁不知道我向来孝顺,怎么会弑母。”
方遇德也帮着说了一句,“是不是弄错了,我们兄弟中,就属二弟平日里最孝顺。为了母亲礼佛,他可是一步一跪走了足足三日,才求得高僧亲手所制的佛香。”
杨清容不知道这毒香的来历还有这样的内情,她侧过头有些担忧地看了一眼大长公主,却并未看清她眼底的神色。
她心里一顿,转过脸冲着方二郎恶意地说道,“倒不知二舅求的是什么上好的佛香,可是,叫黄泉忧啊。”
方二郎听见黄泉忧,眼神又惊又惧,他向后退了一步,扶住了案几,惊疑不定地看向大长公主。
这时方遇德疑惑的声音又响起了,“不是黄泉忧啊,我记得是叫什么长生香。”
杨清容听到那香名更是冷笑一声,“好一个长生香啊,二舅的虔诚之心真是让清容开了眼界。”
方二郎还欲否认,却听见一直低着头的方三郎,突然发出一阵毛骨悚然的笑声,“二哥,你还没看明白吗?母亲今日叫我们来,想看的就是你我兄弟心怀侥幸,垂死挣扎的样子。”
他自以为认清了结局,也懒得再辩。
他抬起头笑地渗人,“不知母亲看到儿子如今这样,您满意了吗?母亲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心狠手辣啊,先给儿子希望,又全然夺去,真不愧是战无不胜的大长公主。”
杨清容听罢前倾了些身子,手从桌子上收了回来,“外祖母没要你的命,已经是看在你是她亲生儿子的份上。”
“我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