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我准备来见识见识睡树,自然就要找这森林里最大最老的一株睡树了,因为它是所有睡树的根源,是一切的起始,拥有睡树最原始最全面的风貌。”
在无数问题的包围下,贺兰潇仍旧不疾不徐,丝毫不为所动的样子。围在他身侧的幽冥灯在不知何处所起的风里,微微颤动,似乎尽皆沦为了映衬他风采的背景板。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儿!阿皮在心中忍不住嘀咕一句,别人不知道,他自己却是觉得自己在这人面前,简直就像是个粗制滥造的,忍不住就要自惭形秽。
贺兰潇一双似乎总含着笑的眼睛,像是看着面前所有人,又好像根本没有在看他们,只温温絮语道:“你们今夜所历种种怪异,应该都是被这睡树的异动所引起的猝不及防吧。”
当下,贺兰潇不等青岚等人再追问,自己便把前因后果讲了出来。
这贺兰潇听他自己所讲,大约是个求知欲旺盛的,他几乎每年都会来参加阿尔忒尔试炼,为的就是能进入平时禁止入内的迷思森林,去里头发现研究些稀奇物事。因为时间有限,他又愿意将研究做的透一些,所以每年的试炼,他只定一个目标,只围绕这一个目标去了解,去探索。
今年试炼的目标,贺兰潇定为了睡树。其实在前几年他也动过睡树的心思,但是因为准备不充足,临到头便放弃了。直到今年,他总算从古书记载中找到了对付睡树香气和毒液的法子,才算真正成行。
因此,今年的试炼从一开始进入迷思森林,贺兰潇就奔着西边来,奔着睡树去。
而且是奔着睡树的祖宗——迷思森林最古老的一棵睡树。
至于这一棵睡树的踪迹,也是贺兰潇查阅了无数的资料,又在前几年借着试炼的机会实地勘测过后,好不容易才确定了大致的方位。
就是在绿沼西南的方向范围。
正因为如此,贺兰潇才会在这附近遇到叶橘井时告诫他要远离此地。
“叶先生,你说这棵最原始的睡树就在这附近,”青岚忍不住问道,“可我们现在根本连个树枝儿都瞧不见啊!”
此时,沼泽附近的树木撤退的差不多了,左近除了幽冥灯,真是一片空旷,简直叫人误以为进了红花盛开的草原一般。
“这正是睡树祖宗的特别之处。”贺兰潇也不卖关子,只把面前挡住视线的幽冥灯拨开一些,示意青岚等人往前去看。
青岚阿皮叶橘井三人一股脑把脑袋挤过去看,只见在他们前方五六十米的地方,连幽冥灯也退却了,只坦露出黑油油的泥土地面。
在这片似乎刻意空出来的地界儿的最中间,有一颗绿色的幼苗,孤零零,颤巍巍地立在地上。这幼苗只顶着三四片叶子,茎子才筷子粗细,在空荡的地面上更显细而孱弱,简直好像根儿豆芽菜。
“你让我们看的……就是这个?”青岚表示十分的不相信。
不是说是睡树祖宗吗?这幼苗算什么?
不过,若不是这棵幼苗,地上又没有其他的的植物了。
贺兰潇仍是嘴角含笑:“就是这个。这便是睡树之祖。最原初的那棵睡树。”
“你不是在涮我们吧?”青岚仍是不信。
“所以我让大家再等等嘛。”贺兰潇也不着急,淡淡道,“我也是今年好不容易才找到的的这个信息。传说睡树之祖将睡树的特性发挥到了极致,它会在生长到五百年的时候,选择深度休眠。休眠期间,根脉深扎入地下深部,中断对树干枝叶的营养供应,因此在此期间睡树地面上部分全都会渐渐腐朽消解,用我们的眼睛去看,那就是这株树已死。但是,它的根脉却始终在地下酣睡,等待恰当的时机才会被唤醒,重新发芽。”
“就像此刻?”青岚问道。
“就像此刻。”贺兰潇点点头,“你们一定还想知道唤醒的时机是什么,对吗?”
这正是青岚和阿皮差点儿要问出口的话,既然贺兰潇自己说了,那就静待答案好了。
贺兰潇道:“唤醒的时机是时间。在睡树之祖休眠三百年后,便是它的再度苏醒之机。”
“今年就是正好三百年了?”阿皮不解道,“可你是怎么知道的呢?”
“在我查到的信息里有记载当年睡树之祖的形貌,根据那个记载我可以推测出当年睡树的年龄,然后在顺着往回推,便可推出如今睡树的年龄。也是巧了,今年正好三百年。”贺兰潇道。
“今年正好休眠三百年,今天又恰好苏醒,”青岚盯着贺兰潇,“这也未免太巧了吧?”
“一次巧合就够了,剩下的则需要我人为来制造。”贺兰潇坦坦荡荡地望了回去,道,“要等着睡树之祖自己发芽,那可就慢了。我进来迷思森林时间有限,就只能催催它,拔苗助长了。”
“怎么催?”叶橘井很是好奇。
贺兰潇从他的随身袋子里掏出一只小小的物事,放到了众人面前。
雷木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