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事厅的大门带着些许低沉的喑哑声慢慢打开,国王从外头走了进来。
“陛下,连山……”等候多时的连山景急忙站起身来,刚要对国王施礼,却忽然一呆,弯了一半的腰僵在半路上,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只见今天的国王虽然还是着了一身象征王权的红色,但衣服的式样却已经由袍服换成一袭飘逸柔软的长裙,裙摆微膨,随着她的行走,仿佛是一树的花儿渐次盛开,铺陈。
一身红裙,再配上她更加红如火的红发,愈发衬的国王肤白眼亮。
贴身侍女黎云上前将议事厅正中长桌顶端的椅子拉开,请国王坐下,又为她整理了裙摆,便退出去关上了门。
曦晨这才用她黑亮的眼仁儿扫了一眼连山景,道:“连山大人,你这样弯着腰不累吗?”
她的眼睛圆溜溜的仿佛杏核,偏生又在眼角处微微向上一挑,这让她看起人来,仿佛时时刻刻都在娇嗔似的。
这是从前她戴面具时,旁人从未见识过体验过的一种特别的神情,一时间竟令连山景有种无法招架的感觉,顿时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
“连……连山景有,有事请示陛……陛下,那个,专门店审……审批……”
曦晨轻咳一声,打断了连山景,道:“连山大人,坐下慢慢说。”
连山景这才缓过神来,应了一声,在长桌一侧,和曦晨隔了两三个座位坐下,道:“陛下,昨天有人申请美食家工程盒专门店的营业执照,造炼司已经批了,还请陛下再次核验。”
说着,连山景将两页纸递给了曦晨。
曦晨接过纸却不急着看,只问道:“美食家工程盒专门店……已经有许多年不曾有人申请过了吧?”
“是,”连山景苦笑道,“三年前本来有人申请过的,只是申请人被恩纳米‘警告’后,又退缩了,这些年,就只有恩纳米一家独大。”
恩纳米?埃比泽姆是王室远亲,于王位并无竞争力,他也没兴趣,只是想借着王室成员的身份,多赚些实际的银子。他目标单一,所以对于任何挡他财路的人或事儿,下手狠辣的紧。
连山景说“警告”那已经是非常委婉的说法了。曦晨有所耳闻,当时那位申请人是个很有些积蓄的户人,被“警告”后不知为何失去了房产和姓氏,竟退成了常民,搬到了南市口去住。
而且还因为“意外”断了一条腿。
虽然人人都怀疑那申请人的悲惨遭遇是由恩纳米造成的,但就是找不到证据,只能就此作罢。从此以后,便也再没有人动过申请专门店的心思了。
曦晨不由对这位新的申请者,打心眼儿里生出些敬佩来:“是谁这么有勇气……苏任平?”
曦晨抬眼看着连山景:“是那个苏任平吗?”
连山景点点头:“是他,在阿尔忒尔试炼中拔得头筹、获赠姓氏的苏任平。”
“也是要与我一同下隐潭的苏任平。”曦晨短促地笑了一声,道,“他倒是挺能折腾事儿啊!连山大人,他有没有了解过专门店?有没有了解过恩纳米?苏任平的对手是我,我可不想在下隐潭之前他就被人干掉啊。”
“我提醒过他了。”连山景道,“他说他只想做自己想做的事儿,想到了就去做,不考虑那么多。”
曦晨沉默了片刻,又笑笑,道:“到底是腰包鼓了,有底气了。也罢,成全他,我倒想看看,他能跟恩纳米过几招?”
连山景拿着曦晨盖好国王印信的申请表离开后,曦晨依旧坐在原位上没动身。宗相一会儿还要来议事。虽然国王的身份还需要经过隐潭下的初始的游龙的认证,但是在此之前,仍是由曦晨代理所有的国家事务。
毕竟国不可一日无君嘛。
只是,和宗相相见总还是有些别扭。
曦晨叹口气,捏捏眉心。她虽然还在这里坐着,心却已经飞到了那个秘密海湾里的苇海中,风中芦苇轻柔的抚触,就像是那个人温暖的怀抱。
想起贺兰潇,曦晨忍不住攥了攥手心里一直握着的一颗干巴果核。那是贺兰潇替苏任平还回来的睡树果实。仿佛紧紧握着那颗果实,她便有了力量。
“陛下,宗相到了。”黎云不知何时走了进来,在她耳旁悄悄说道。
曦晨轻轻呼口气,抬起头来,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望着从门外走进来的宗相,道:“宗相大人。”
“陛下。”宗相还了礼,扫一眼曦晨的打扮,道,“恕老臣多嘴,虽然您公布了身份,但目前还在代理国王之职,还请国王勿以小事分神,务必专心国事。”
曦晨冷笑一声,道:“换件衣服就是不专心国事了吗?宗相大人您放松些,不至于。”
宗相也不多说,只自己拉了椅子坐下,道:“咱们说正事儿吧。第一桩事儿,是关于陛下的婚约……”
“那还有什么可说的?自然是解除。”曦晨立马说道。
“当然要解除,”宗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