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天她才说,“可是老师始终代替不了妈妈。”说完,她回握住她的手,“安安,有些话说起来可能对你来说有点残忍,作为你的老师,我觉得有必要告诉你。”
“无论是失去还是得到都由不得我们自己。除了接受现实,没有任何办法去控制。”
“陈老师。”安安喊了她一声。
“什么?”
“你说如果她真的不在了,看到我这么难过这么想她,会不会也难受呢?如果她还在,又为什么从不来找我。”
陈曼芝哑然。
她喉头滚了滚,“也许是时机没到而已。”
“是吗?爸爸也这么跟我说过。”安安说。
随后她就再没有说话了,慢慢地闭上了眼睛,陈曼芝看了她许久,最终没有再打扰她。其实刚才她和安安说的那句话,是徐志楠告诉她的。
第一次见到徐志楠时,是在医院里。
她的头部因为剧烈的撞击得了很严重的脑震荡,一觉醒来竟然什么都没有印象,只有一个自称是她领导的女人告诉她。
她是会所里的经理,而她是她的一名员工,因为客户的问题与另外一个同事发生了争吵,推搡间,头脚下一滑,头撞到了柜子昏迷了过去。
一醒来就是这样了。
她当时听了整个人都懵了,她怎么会是会所里的?然而,经理拿出她的证件和入职记录,她就不得不相信了。
也就是在这时候,徐志楠出现了。
他说他是这家会所的投资人,老板在外地出差,他代理会所的职务,问她是否需要补偿?
陈曼芝记得自己的第一句就是,“我要离职!”
徐志楠皱了皱眉,“还有其他要求吗?”
她摇头。
随后他就答应了,并且大手一挥给了她一笔很丰厚的补偿金。失去了工作的陈曼芝开始四处找工作,并且在附近找了一个住处租住。
渐渐地在每一次求职失败的过程中,她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选择去会所去卖酒了。因为现在市场很卷,她根本录不上。
就在她一筹莫展时,徐志楠再一次和她取得了联系,问她有没有兴趣去他公司上班,给她开高工资。陈曼芝并不相信,想也不想的拒绝了。
于是再一次踏上求职之路,这一次倒是录上了,是一家小企业,上班第一天就和领导出去应酬,然而却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卖”了。
那天要不是徐志楠及时出现,陈曼芝都不知道自己会遭遇多么可怕的事情,黏腻的呼吸,大肚腩还有哪些恶心的话语。
后来根据徐志楠的话说,他是刚好路过,无意中看到一个有些眼熟的小姑娘被一个中年男人调戏,于是路见不平,毅然闯入了包厢里把她拽了起来,顺带给了那人脑袋一酒瓶。
血瞬间哗哗直流,陈曼芝都吓住了,徐志楠却不给她反应的机会,拉着她就往外跑。
身后是那人气急败坏的咆哮声,耳边是呼呼的风声,陈曼芝就这样被他拽着跑了整整三条街,最后气喘吁吁停下的时候,两个人同时笑了。
陈曼芝其实是一个很少回忆从前的人,除了徐志楠能令她回忆。
可是想到他,她的眼里就黯淡了几分。
那天晚上不知道怎么睡着了的,也许是触及了太多的心事,或者是其他,难得的,她很快入眠。就连霍从洲什么时候回来也未曾察觉。
他去了医院大概了解了一下情况,确定黄阿姨没有大碍,只是骨头需要休整一段时间时,毫不犹豫的让黄阿姨回老家休息。
一开始黄阿姨还不肯,她知道霍从洲工作忙,有时候回家又晚,安安又怕黑,她怎么忍心不管。
但霍从洲却坚持让她回去休息一段时间,因为自从三年前陈漫不见了以后,黄阿姨为了让他安心工作,基本上很少休息回家,哪怕很想自己的孙子,也是透过视频看一看。
这一次,刚好他给她放个假,并且给了一笔不小的营养费。
等他回到家已经是凌晨。
虽然知道陈曼芝在,但他还是习惯性的去安安的房间看一看她,然后就看到两人依偎在一起睡觉的画面。
他多少是有点意外的,因为安安虽然偶尔黏人,明明又很怕黑,却从不让人跟她睡一张床,就连带着她长大的黄阿姨也没有这样的待遇。
陈曼芝却不一样,她不仅和她躺在一起,而且安安似乎还睡在了她的怀里。
画面看上去无比的和谐。
远远地,宛如亲生母女一般。
只不过这个念头很快就从他脑子里挥散去,那是陈曼芝,永远不会是陈漫。
一觉醒来已经天亮了。
陈曼芝很久都没有睡过这么一个完整的觉,她最近失眠的厉害,半夜醒来就睡不着,这一次倒是破天荒头一回。
睁开眼,安安并不在身边,难道很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