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廷初一听到那声柔婉问候,眉尖陡的一跳,看向展云的目光中既有调侃又带警示。待到朱巧怜行到桌边,只颇冷淡的轻轻点了下头,便饮茶不语。
展云则拢起折扇朝朱巧怜拱了拱手,面上仍带着温文微笑:“朱老板。”
朱巧怜眼角微斜瞟了段尘一眼,唇边一直噙着朵绵甜的笑:“几位也是来听戏呀?我和碧儿这些天总来这儿,这戏班子唱的真是不错。”朱巧怜有些为难的咬了咬唇:“不巧今天府里有事耽搁,来得晚了…”
展云很快反应过来朱巧怜话中意思,正要开口婉拒,一边段尘却先出声了:“朱老板若是不介意的话,可以与我们拼个桌子。”
赵廷和展云都是一怔,后者看向段尘的目光更是显得有些复杂。偏段尘说这句话时面色平淡的很,看不出一丝端倪。展云自觉对这人知悉甚深,此时也有些摸不准她的心思,一时间胸中憋闷,唇边挂着的浅笑
也有点发涩。
朱巧怜只朝段尘笑笑,没接这个话茬儿,却是先看了展云一眼。展云眸色稍凉,嗓音却一如既往的温朗:“朱老板请便。”
这话说的多少有些见生,朱巧怜却不是很在意,朝三人行了个礼柔声道谢,便在唯一空着的凳子上坐了。旁边碧儿帮忙斟了杯茶,又打着罗扇轻轻扇风。
几人说话的功夫,戏已经开场了。
段尘端着茶碗,看的极是专注。赵廷和展云虽然也注意着戏台子上的动静,却各自揣着心思想的深沉。朱巧怜几次三番想搭话儿,见三人都没有半分交谈的意思,一时间也有些讪讪,只得偏过头去看戏。
过了一会儿,台子上女子正唱的凄切,朱巧怜执着帕子擦拭眼角,段尘却突然出声:“朱老板缘何落泪?”
朱巧怜瞥了眼旁边人的衣角,笑的有些酸涩:“大概是觉得,她唱的正是我心中所想罢。”
段尘蹙了蹙眉,侧过脸看展云,却见他一直静静看
着戏台方向,唇角虽噙着浅笑,眼角眉梢却无半点欢喜,反而有些冷凝。段尘心中不解是何缘故,却很明显的感觉到身边这人是有些不痛快的。
之前一直专注案子的事,一边认真看戏,心里边还在捋顺案情细节。主动开口邀朱巧怜同坐,也是为了问一些戏文的事情。只是看着听着,突然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先是询问过朱巧怜,接着便想看展云是何观感。从前只要遇到类似情形,两人即便不方便出声,也总会通过眼神交流。可眼下…段尘抿了抿唇,眉间浮现几分踟蹰,他这样子,算是闹别扭么?
赵廷也转过头,先瞅了展云一眼,接着又看向段尘:“怎了?”
正事要紧,段尘只得转回视线,看着朱巧怜继续问道:“方才朱老板说已经看过好几遍了,能讲讲戏文内容么?”
展云知道段尘盯着自己侧脸看了许久,却不见她流露半点撒娇服软的意思,直恼恨的牙根发酸,却也知道还是要以大局为重,便也将视线投向朱巧怜。
朱巧怜弯起唇角,柔声回道:“嗯,讲的是一个书生与一个小姐的故事。两人一见钟情终成眷属,可是成婚几载之后,小姐另有新欢,欲与夫君合离,可书生却怎么都不愿意。最终小姐幽怨而死,书生也刎颈自尽,追随发妻而去。”
赵廷听得直挑眉,又见朱巧怜眉眼间情意脉脉,再看对过展云面色微愠,显然是憋着一口气,也不禁觉得好笑。这小子最近春风得意的紧,倒也有心里不得劲儿的时候么!
段尘觉察到展云情绪不对,却碍于另外两人在场,又是大庭广众,也不好直接问他,只能捺着性子继续问道:“之前那位叶夫人也常来看戏么?”
朱巧怜也看到展云神色变幻,心中一时无措,讷讷开口:“嗯,不过她只来过一回。”
一旁碧儿却是突然插了句嘴:“那位叶夫人,很喜欢那个青衣小生的。”
赵廷想了想,有些迟疑的问道:“不是现在唱的这个?”
碧儿见朱巧怜并不反对,这才摇摇头答道:“是另外一个,年纪要轻一些,长得也更俊俏一些。”
眼见一场戏即将唱完,段尘朝赵廷轻轻点了下头,起身往后头走去。展云朝赵廷丢个眼色,示意他照看着这边,又跟朱巧怜拱手道别,便跟着段尘一块去了。
尽管心里仍觉得不舒服,展云仍紧紧跟着人,不时帮她挡去站在过道处的拥挤过来的人群。最后索性牵起她的腕子,另一条手臂护在她肩侧,快步往后头走去。这种地方向来鱼龙混杂,很容易便滋生事端,因为这人气闷事小,可真要出了什么差池,到头来心疼的还是他。
之前已经跟跑堂的打听好,戏班子上妆换衣裳的地方就在茶楼后院,绕过楼梯口有一个小门,从那穿过便是。两人一路也没说什么话,走的也有些急,姿势难免显得过于亲昵。路过有些男子见到两人亲密拥着往后头奔的情形,都露出会心一笑的神情,看向段尘的目光也有些猥琐。
展云眸色愈凉,快步带着人刚拐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