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幽府君听了个大致的明白, 他说:“按照你的猜测,魔尊今日所为,一则是为宣战, 二则是避秦湛?”司幽府君冷哼了一声, “秦湛虽强,但也是五十年前了, 这五十年里, 魔尊困于炼狱窟, 不知遭受何等千难万险, 其中进益岂是一个在剑阁上终日被尊养的阁主所能比。”
知非否凉凉道:“是吗, 若真是如此, 你怎么又拉我跑的那么快。你不也怕秦湛?”
司幽府君恨然, 他此生只服温晦,可偏偏秦湛的存在又压他一头, 无论刀技修为,乃至战场布局谋略,都让他吃过不少的亏,甚至也因此欠下知非否不少的人情债。
他闭口不提秦湛,反对知非否冷声道:“闭嘴。”
知非否笑了:“你让我闭嘴我就闭嘴,我不是很没有面子。”
司幽府君眼见着真要生气,知非否又道:“不过有一点你没说错,为人属下, 便是要听命。魔尊要宣战, 却不欲与秦湛即刻对上。秦湛这人变数太多, 就算将她摆上了棋盘,也难以预测操控。为防万一,最好还是帮魔尊留个后手。”
司幽府君看向知非否,他又看了看已在百里之外的清河尽头,对知非否道:“需要我送你回去吗?”
知非否道:“秦湛都解了局,一剑江寒看见我就恨不得砍下我的头回去祭祖呢,我回去送死?”
司幽府君:“……那你说什么帮魔尊。”
知非否笑道:“留后手之所以叫留后手,就是因为这东西需要在一开始就准备好。”
司幽府君后知后觉:“除了东流水和醉光阴,你还放了别的东西进去?!”
知非否摇了摇扇子,他敛眉含笑:“不算是东西,只能算是个愿望。”
司幽府君想了想,又联系了知非否这段时间的行踪作为,他忽然明白过来知非否到底在清河尽头里还做了什么手脚。他看着自己的同僚,真情实感道:“你这个人,当真阴险毒辣。也难怪当年南诏王宁可牺牲边境军,也誓要诛杀了你。”
知非否容色不改,他微笑道:“谬赞了,好说。”
司幽府君:“……”
天近黄昏。
散云被霞光染出万千华彩。
朱韶微微抬了头,看了天一眼。
他站起了身,往台下走了两步,似乎是想要更清楚地看看四方池的状况。
众人惊疑不定地瞧着四方池处,秦湛一脚踏入后便没了踪影,但东流水未现,醉光阴也未现,流云被打开,四方池内石台不见,被压着的睡莲也慢悠悠的重新立起,就好像什么也发生过一样。
“秦、秦湛呢?”
有人低声发问,云水宫宫主猛然回神,他说:“我解开了流云,自然也断了清河尽头与云水宫之间的联系。秦湛入流云斩东流水与醉光阴,此时怕是和一剑江寒一并在清河尽头。”
阙如言闻言皱眉:“那他们可有受伤?”
云水宫宫主当然回答不了这个问题,他说:“我再启流云试试,若是剑主未离石台,应该能重回四方池。”
众人互相看了看,都认为无论是为了哪个原因,曾经被被藏入了东流水和醉光阴的流云还是重新打开,再次锁起四方池比较安全。云水宫宫主见状正要捏诀,却忽感到一股压力凝于他的指尖,使他不得施咒。
阙如言困惑的看了去,云水宫宫主额头上已凝出了汗。
他说:“不对……”
阙如言:“不对?”
“也没有哪里不对,只是时间早了点。”
空中云彩被夕阳染得似血般艳红,有人便在此时踏云而来。
忽然间,众人只觉得有何处不对,等他们意识到的时候,来客已经给自己寻了座,悠悠坐下了。
他就坐在了秦湛原本坐在的位置上,看着因变故而起立离席的众人,与他们的距离甚至不过一丈。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未曾离开过一步绮澜尘。
她站在离来客的不远处,惊得面色发白,指尖颤抖,嘴唇崩成了直线,说不出一个字。
那人坐着,好整以暇,见着绮澜尘面色苍白,方还笑着打了一声招呼:“这不是桃源的绮师侄?许久不见了,我观你今日服制,似乎已是坞主了,我缺你一声恭喜。”
绮澜尘嘴唇蠕动,却也僵在原地说不出话。
云水宫宫主听着那声音,豆大的汗珠从额上滚下,手指间还维持捏诀的姿势,却像被冻住了身形,一动无法动弹,甚至不敢回头望一眼就在身后的来人。
安远明倒是在四方池不远处,他抬头看了,面上即刻血色褪尽。
他张唇又闭上,好不容易,才哆哆嗦嗦念出了坐在高台上,半撑着脸的玄衣剑修之名。
安远明道:“魔、魔——魔尊!”
温晦颔首应了:“是我。”
在高台上的云水宫弟子恍然回神,面对自称魔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