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生虽有杨铭化和周若云的陪伴,但盈盈还是越发地抑郁憔悴了。
看到姐姐这般心思深沉,若云虽然心里很担忧,既然姐姐不愿意告诉她心事,若云也不好意思多问。毕竟若云自己因为王闿运的惊鸿一瞥而越发的愁肠百结。
就在这个宿命的一天,盈盈起床之后穿好衣服,洗了一把脸就开始帮母亲丁氏一起为家里准备早餐。今天的早饭又是煮的软烂的粳米粥和前天腌好的酸菜根,这样恶劣的饮食盈盈也已经吃了许多年了。就在盈盈把全家人的碗筷摆好之后,周若云才穿着白色的睡衣摇摇晃晃地醒来。
若云起来之后,觉得胸口发闷,就忍不住走到窗户跟前打开窗户通风。
盈盈见了,立刻对妹妹关切地说道:“天还冷,少吹点风别冻着。”
虽然天一天比一天热,但是早上的风还是凉凉的,还残留着西伯利亚残留的森寒。
周若云没理周盈盈的话,也只是颓然地坐在完全打开的窗户边上吹风,周若云希望被风吹后自己就能多清醒一下。
盈盈没有办法,也只好悄悄准备上一罐驱寒用的姜汤。姜汤在炉子里煮上后,盈盈看若云始终不关窗户,她实在担心若云被风吹了之后着凉,就自己走到窗户跟前打算稍微把窗户关小一点。透过窗户,盈盈自然就看到了自家门口就坐着被人押的中年人,他年纪其实不但,但是因为最近这些风波让他有些佝偻憔悴。那人走到盈盈面前之后,盈盈才发现他头发花白,并且脸上也没有任何胡须。
和前世一样,那人对盈盈说道:“能否给我倒杯热茶?”
盈盈多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过身子,一边给那人倒了刚刚煮好的红糖姜茶,一边抹了一把眼泪。盈盈记得前世家里穷,也只能给他一碗白开水。
若云看盈盈流泪,正要说什么,盈盈却摇摇头,把若云拉倒一般说道:“你洗漱一下,换上衣服就吃饭。”
当那人喝完姜茶之后,微微点了点头说道:“这姜茶味道不错。”
盈盈说道:“市井小民,也只能自己在家煮点姜茶驱寒保暖。比不得您之前喝惯得好茶。”
那人听后也只是感慨道:“是啊,之前喝惯了玉山泉水,如今到了南海子之后却再也喝不上了。往日富贵荣华如过眼云烟,如今南柯梦醒,也该看透了。”
盈盈听他如此说,心中也明白他语气里有一种即将死于非命的感觉。
因为事到如今,盈盈也隐隐约约猜到了这个老人的真实身份,他或许就是前任司礼监太监王安。毕竟盈盈印象中在天启元年被人弄得南海子的大太监也就是王安了。虽然大太监魏朝也结怨于魏忠贤,但是魏朝被发配的还是大明中都凤阳而不是南海子。
前世盈盈不知道那人竟然是大太监王安,只是那人和自己见过一面就再也没有了踪迹,找都找不到。又联想到,那人没有胡子,因此十有八九应该是一个死于非命的太监。联想到他出尘儒雅的气度,十有八九就是宫廷的大太监,并且还是那种掌握过司礼监权力的实权大太监。天启年间的司礼监掌印王安或许就是此人最有可能的身份。
前世的盈盈年纪小,又是女孩子,见识浅薄,虽然心中很好奇这人来历,但是却一直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
盈盈知道此人就是王安,也知道下一步魏忠贤就要派心腹刘朝杀了他,但是现在的盈盈对于即将发生的悲剧没有任何办法,也只是悄悄转过身子去拿点心。
一想到王安就快死了,她却无能为力,盈盈就抹着眼泪给他包了一包点心,然后直接塞到他手里。盈盈不能阻止他的死,唯一能做的也就是给予这个老人最后的一点安慰。看到有人给他点心吃,身边看押的人自然怒目而视。
老人一开始不愿意接受一个小姑娘的好些,但是盈盈硬是塞,他也没办法。看着盈盈手里的点心,又看看身后的人,知道自己逃不过魏忠贤的毒手,嘴角划过一丝苦涩的微笑,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小块晶莹灿烂的羊脂白玉。
“如今世态炎凉,能雪中送炭的只有你一个小女孩了。我无以为报,就把这最后的半块玉佩给你吧。”
盈盈本不愿意要,因此说道:“不,这是您最心爱的东西,也是您除了仕途名利之外最后的半个真心。”
王安冷笑道:“那个寄托了我真心的人已经死了,现在我也快入土了,这半块的玉佩也用不到了。”
盈盈正要说写什么推辞的时候,王安说道:“我和她这辈子已经是这样了。我知道是我为了荣华富贵对不起她一心待我的一片心意,最后牺牲她性命换来的泼天富贵也无法留住。这玉佩留在我身边或许只是讽刺我一生究竟有多卑微懦弱的蠢物。与其如此,倒不如送给有缘人。”
说这些话的时候,王安的脸上充满了悔不当初的绝望。盈盈心中隐隐约约猜到那人是谁,自然明白她,王安,泰昌皇帝朱常洛之间注定只是一场孽缘。盈盈明白,那个如冰雪一般清傲的女子至死都没有屈服皇权富贵,用自己短暂的一生坚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