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西洲说完，傅川陷入了沉默，空荡的地下空间里，只有他沉重的呼吸声。
傅川吐掉嘴里的淤血，看着地面上的一滩鲜红，若有似无的自嘲一笑。
后悔了？
他心里没办法否认顾西洲的话，是啊，他从前看不上南意的好，那些生活上的小事谁都能做，自己需要的是能在事业上对他有助力的女人。
南意什么都给不了。
她只有单调的，枯燥的爱。
但这份爱，其余人不会轻易的给他，除了南意。
傅川想到这里，才明白过来，或许自己曾经拥有过南意的一切。
可现在，这些都没了。
不论傅川多狼狈，顾西洲心中都毫无怜悯，在他看来，既然选择了，就要承担相应的后果。
“南意当初一心一意的跟着你，我听说，你出车祸的那次，她不眠不休的照顾你大半年，自己低血糖几度晕厥，百事依你。”
顾西洲在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明显不快。
南意那时候千依百顺，到了自己这却学会耍小性子了。
他又点了根烟：“可你却为了自己的前程，选择了姜盈，作为男人，我对你的选择不置可否，但你既然做出了选择，又在这里优柔寡断的，才让我真的看不起你，傅川，我姐姐当年不是这么教育你的吧。”
说到顾北英，傅川明显的攥拳。
那个女人？
顾北英从来都是厌恶自己的，他冷笑一声，抬起头来，不屑的回答：“舅舅，从小到大，你和北英姨何时管过我，现在又在这里指摘我，不觉得可笑吗？”
顾西洲眼眸深邃，冷淡道：“傅川，别在这里得寸进尺，姐姐为什么不接受你，而如今你为何又能得到傅家的继承权，你心里有数。”
傅川闻言，脸上的血色变得稀薄。
心中有数。
没错，因为他根本就不是傅家的养子，他和南意一样，也是私生子。
顾北英早年流产，因为医疗事故摘除了子宫，再不能生育，傅父才把和情人生下的自己抱回了傅家，这些顾北英是知道的，但她选择咽下这只死苍蝇。
傅川微微眯眼，像是故意在攻击顾西洲：“既然你和北英姨一样瞧不上我，为什么还要和南意在一起，你难道不知道，她可是……”
“闭嘴吧，南意是什么身份。”
顾西洲口吻冷冽：“不需要你来告诉我。”
傅川微顿，忽然接到姜盈的微信，语音条里是她温柔的声音。
他回了消息，随后对顾西洲笑着说：“舅舅，那我祝你和南意幸福。”
顾西洲的眼底略过一丝精光，眼神蔑然，最后警告道：“小川，最后再提醒你一次，就算你现在攀上了姜盈，但能不能得到傅家的继承权，还是舅舅说了算，不是姜家。”
说完，他阔步离开。
傅川就那样看他走远，神色恍然。
顾西洲的话，在这京淮就像是圣旨，他权柄滔天，无人敢反抗。
为什么自己不能活成他的样子？
自己已经这么努力了，却总是得不到想要的东西。
如果南意是姜家的亲生女儿就好了。
只是想不到，那个如野草般自强不息的女孩儿，也开始学会依附，既然她已经往前看了，那自己也应该接受这个现实。
傅川从地上晃晃悠悠的站起来。
他转身，对着身后的车窗整理了一下衣服。
窗户的倒影里，他满脸泪水。
傅川心想，这身虚伪的皮，他是脱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