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们大概,时隔多年后的重逢的故事。】
要接受自己的改变是挺困难的事,更别提是负面的改变。夏山溪在那场疾病后右腿截肢、哦、这个他还可以穿上假肢正常生活、掩盖一下、但同时他还被剥夺了大部分的视力、如此残忍、因为过去的20年他都坚信自己是最伟大的画家。
现在,夏山溪在一家饭店里头打工,不是端盘子之类的,天晓得他是怎么觉醒一点音乐天赋的,总之他现在在饭店里拉小提琴助兴为生。
暑假,正值饭点的餐厅还算热闹,人们坐满了几乎3/4的位置。
同事把夏山溪扶到那桌人前,其实也不用扶,那一段短短的从休息室到餐桌的路他走了不下千遍,只不过同事担心他撞上送菜的服务员,再惹点麻烦。
夏山溪机械地拉着那些有名的小提琴曲,为桌边的富人添点情趣,这件事情他也干了不下千遍。他不喜欢小提琴,但是显然,他需要借此获得收入。
“好!”
一位失明的小提琴演奏者更容易获得赞美和同情,这是他的新身份,他的双眼上蒙着黑布,遮住了他仅有的微弱的视力,他能习惯这样生活。用餐的客人往往也会留下些纸币作为打赏,这些钱部分会留给饭店,部分留给他作为奖金。
“张总,快坐。”
......
“张总,喝点什么?”
这两句话措不及防坠入夏山溪的耳朵,他克制不住向那个方向望。
当然看不见的,但他既害怕又有点渴望那个声音的源头看到自己。
一曲毕,夏山溪被同事领到休息室。
“那个..陈哥..刚刚那一桌右边的女人,是什么样的”夏山溪有点犹豫的开口。
被喊做陈哥的男人吃惊了一下,毕竟夏山溪这样的人和普通的服务员不同,他们也鲜少交流,在同事们的认知里,夏山溪可不会对女人有兴趣。
“女人?”他的脚步声响起,应该是又出去看了,“应该是秘书,包臀裙,大波浪,怎么?”
夏山溪一直都清楚地记得宋赢的长相,她很白,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小点,却不给人娇弱之感,她不是那种小骨架,不瘦,也不矮,她并没有青春期小女孩那种对外型的焦虑,打扮得繁复漂亮,因此我常能看见她的身体曲线,并非什么浮夸的完美的标准,大概如同万千普通人各不相同的身体线条一样。她在学校也会打扮,把脸颊鼻尖打上腮红,像是冻的,再抹个亮晶晶的颜色不深的口红。
夏山溪在脑海里描绘那副长相,最后硬是把自己从画面中抽回来,而现实中他眼前一片漆黑。
“她声音像我读书时的朋友。”他冲着同事笑笑,“没事。”
夏山溪常常还是会画她,夏山溪有深刻的执念,没全瞎就还画画、瞎了就瞎画、他画她三年前的样子,打心底里讲,他暂时想象不出包臀裙大波浪的宋赢。
“夏山溪,干活了。”同事招呼着。
夏山溪拿着琴往外走。
宋赢这会没出声,夏山溪听不到,那一桌现在是『张总』在和另一个男人交流。
夏山溪照例机械地开始演出,却听见一声响,感觉到了液体流下,他一时没缓过来,摸了下额头,才反应过来痛。
“不可理喻!居然让一个瞎子来拉小提琴!这是高雅的乐器,怎么能被残废玷污!”
“我不是聋子,可以拉琴的。”夏山溪平静地答。
这种情况干一年有一回都算多的,不过好像每次遇见倒霉事都会被宋赢撞见,天命难违了。
夏山溪这样想着,同事一边拉架一边把他扶回休息室。
夏山溪路过宋赢那桌时刻意地偏了一下头,他怀着侥幸的心理,还是希望对方能认出来。
同事拿来冷毛巾让他敷下额头,说是砸酒瓶的那人的助理丢了一大笔钱过来。夏山溪在心里盘算了一下工资,士可辱不可杀,决定和饭店五五分。
外边的宋赢呆滞着,她的脑子在急速转动、又像是生锈一样转不起来。瞎了?被砸了?拉提琴?啊?
她把这些不可思议联系在一起,又好像不太能接受这样的结果。
在那场聚餐结束后,宋赢有点义无反顾。
“夏山溪,有人找。”
夏山溪回过神,几乎从椅子上弹起来了。
“进。”
夏山溪在心里说,草。听到这高跟鞋声我就觉得不对。
“夏山溪,是我”此时此刻,宋赢的眼中,夏山溪局促地站在房间中央,她不知道是什么情感促使她冲了进来,总之现在的局面离谱得过分。
“嗨”夏山溪答,他感觉到宋赢的目光,说出口了之后就不禁想我草我在嗨什么。
“我是宋赢。”宋赢也后悔自己说出这句话。
“我知道,听得出来。”夏山溪笑着缓解尴尬“真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