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份策划案，王总工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歌斐第一次干这活，颇有些心里没底，主动说：“你先帮我参考一下，有哪些地方不合适，我就再改改。”
“……”王总工说，“这不是行不行的问题。”
他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才继续说下去：“没有总系统会写策划案的！之前你给NPC捏人设我就想说了，你不觉得你太能干了吗？”
歌斐有些懵，他觉得自己已经算是非常会偷懒了，除非事到临头否则绝对不干的那种。
他讷讷说：“啊，大概是因为别的公司有策划，总系统都不用操心这些杂事？”
王总工顿了顿，似是苦笑了一声：“这么说吧，你应该知道，人工智能的工作效率比人类要高得多？”
歌斐当然知道。
毕竟人类肉|体凡胎，每天都得抽空吃饭睡觉，万一不小心生病，还得打针吃药，费尽千辛万苦才能维持一条性命。
人工智能则不一样，从开始运行到退休报废，AI只需要供电就能维持日常所需，做到007轻而易举。
不仅如此，在学习速度、大批量处理数据、存储记录信息等方面，人工智能都优于人类。拥有人格和完善逻辑思维的高等人工智能出现后，这些长处体现得更加明显，机器逐步取代人力，因此各行各业都出现了严重的内卷。
“没错。可人工智能也有做不到的事，”歌斐回忆着曾看过的资料，“比如通过编程创造出新的人工智能，还有艺术创作……”
“——对，就是艺术创作。”王总工说。
“艺术创作可不仅是画画，从无到有写出一篇完整的、有内容的文章，这也算是艺术创作。要不你觉得游戏公司为什么还要花钱请人工策划？直接让高等人工智能代劳不就好了？”
歌斐词穷了。
他冥思苦想了好一阵，觉得功劳应该归求生欲。
游戏倒闭，他就会被丢回废弃AI回收站去销毁。他不想被销毁，便只好想办法延长游戏寿命。
人类为了苟活能干出任何事，人工智能当然也能。
“我这不也是没办法嘛？”歌斐幽怨道，“我又不像你们人类，失业了还能领低保过活。我失业即送命，换谁谁敢不争气？”
王总工迟疑：“诺亚就……”
歌斐不以为意：“他跟我又不一样，他毕竟还有完整的代码，移植到别的游戏也可以继续工作。”
王总工惊了。
他说：“谁告诉你诺亚还能重复利用？他是我写出来的，代码一塌糊涂，人格模块不完善，又没备案，只要《方舟》停服，他八成也得进废弃AI回收站。”
歌斐：“……”
好样的，现在诺亚的命也系在他身上了，生活总是这么起起落落落落。
多了一重压力，歌斐愈发不敢轻敌，赶忙把偏离的话题掰回正轨上：“不说别的了，方案怎么样？还有两天就是情人节，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唔……我看行？总比往年的商城促销大礼包有意思。”王总工沉吟一阵，给出了这样的结论。
他顿了顿，又说：“不过方案要拿给老板批，老板肯定会问——”
“这个活动的氪金点在哪？怎么让客户心甘情愿掏钱？”老板问。
事先跟王总工演练过，所以歌斐答得很快：“情人节么，还会留在家里玩游戏的玩家肯定是单身，既然现实中没有对象，那自然希望游戏里能有人陪陪自己。我们抓住这样的需求，上架花束和巧克力，让玩家们买来送给心仪的对象，可以是其他玩家，也可以是NPC。收到花束和巧克力会自动增加双方之间的好感度，如果好感度超过阈值，就解锁新的双人互动动作，亲亲抱抱举高高之类……”
“解锁动作是永久的？”老板又问。
歌斐刚想说对，转念一想，昧着良心改口道：“那肯定得是限时的，就活动期间可用，之后如果还想用，就得到商城付费续时长。”
老板比较满意，但又不是完全满意。
“这个主意不错，但是呢，我希望能在里面加上抽卡元素。”他提出甲方需求，“最近抽卡游戏又火起来了，我研究了一下，这玩意确实能赚钱，688十连抽什么的，我们也得搞一个，先放在活动里测试一下，没问题的话就加进下次的版本更新。”
歌斐以为自己听错了。
跟老板确认过一遍后，他无语道：“……我记得我们的定位是ARPG？”
老板理直气壮：“ARPG又怎么了？创新！我们就得做一个跟别人不一样的ARPG！”
“办法总比困难多，”他给出甲方的肯定，“加油干，我看好你。”
歌斐……他拳头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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