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霞殿。
燕妃窝在床榻之上,身后垫着几个锦垫,面色泛白,口唇也不似常人那般红润,而是略带青色。
看样子,她这胸闷的症状不轻,体内的血氧饱和度应当也是低的。
沈峤跪在她脚榻跟前,极其委婉地向着燕妃表达了自己的无能为力。
宫中御医一直都在负责她身体的调理,最是清楚她的脉案,自己何必强出头呢?
更何况,这个女人似乎不怎么讨人喜欢。上次她还那般恶毒地诋毁司陌邯,自己何必狗拿耗子?
“我也就平素里读过几本医书,医治邯王殿下也是摸着石头过河,并无什么把握。燕妃娘娘身子金贵,沈峤不敢给您冒失用药。”
燕妃喘了两口气:“我就说御医都束手无策,你一个足不出户的闺阁千金,能有什么本事?不过是不想忤逆皇后的好意。真是耽搁功夫。”
“让燕妃娘娘您失望了。”
“哼,算了算了,看在你上次算是救了我一次的份上,我不与你计较,退下吧。”
沈峤起身,低垂着眉眼,暗自松了一口气。
身后的宫女趁着她不注意,悄悄地伸出脚尖,踩住她的裙带。
沈峤并未注意,就感觉脚下裙带突然绊住,身子一个踉跄,就向着前面扑过去。
前方,就是燕妃的床榻,自己这一扑,怕是就会砸在她心口之上,够她喝一壶。
沈峤大吃一惊,还好她好歹也是习武之人,身手比别人敏捷,情急之下,伸手向前,一把拽住了低垂的床帐。单膝跪地,借势暂且稳住了身形。
帐子不知道是不是有些时日没换了,被她这一拽,有些许灰尘簌簌落下。
沈峤歉意地向着燕妃道歉:“对不住,脚下被绊了一下,惊扰了娘娘您。”
燕妃厌烦地抬手赶赶面前细灰:“毛手毛脚,冒冒失失的,就跟那黎嫔一样。咳咳!青杏儿,这帐子多久没换了,上面都积尘了。咳咳!”
适才踩住沈峤裙角的宫女慌忙松开脚尖,眸光微闪。
“回娘娘,奴婢不敢偷懒,这帐子四日前刚刚换过的。兴许是这两日炭火旺,给熏了尘灰。”
燕妃又咳了两声:“这银霜炭也这么大烟火气吗?呛得我难受。”
娇气,受宠就是好啊。
这么好的木炭,皇家专供,竟然还挑剔。
沈峤暗中撇撇嘴,讪讪地转身,就要退下去。一低头,看到了自己裙带上的脚印,心思一转,顿时明白,自己适才脚下被绊就是这个宫女搞鬼。
有心发作,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一个婢子哪有这样的胆量?许是燕妃授意呢,就为了报上次的仇。
山高水长,日后自有机会,算了。
她还未走出大殿,帐子里的燕妃突然开始喘起来。
宫人太监与宫女顿时就慌乱了手脚,将燕妃围在中央,又是顺气,又是拍背,还有人慌忙端着茶水往跟前凑。
燕妃本来就憋气,被众人围得水泄不通,急得直瞪眼。
沈峤瞧着,她这真不像是肺部的毛病。倒更像是哮喘发作了。
这病发作起来,是真的要人命。
于是上前,分开宫人,用自制的听诊器搁在她的胸口去听。
哮鸣音极弱,几乎寂静肺,心律不齐,说明哮喘很严重。
众人一番折腾,燕妃喘气更加困难起来,大口地喘,剧烈地咳嗽,上气不接下气,憋得脸色发青。
眼看就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
沈峤立即按压她天突与鱼际穴,先替燕妃略微缓解症状,然后看一眼空间。
燕妃蛮走运,买家已经确认收货,二十五块钱到账。
搜索舒利迭,沙丁胺醇,氨茶碱,泼尼松,布地奈德福莫特罗等治疗哮喘的药。舒利迭与布地奈德吸入剂等自己是买不起的,只能先用最便宜的氨茶碱片暂时缓解气喘症状。
作为现代人,她敬重生命,虽说燕妃刻薄,但也做不到见死不救。
取出氨茶碱片,为防止她出现呛咳,沈峤将药片浸软,立即掰开燕妃的嘴,给她塞了进去。
青杏儿看到了,立即一把捉住她:“呀,你给我家娘娘吃的什么?”
沈峤一把甩开她的手,毫不客气:“要想救你家娘娘,给我离远点。”
青杏儿抓住她不放:“我家娘娘原本好好的,被你气得发作,你还这样蛮横添乱!”
沈峤冷笑:“究竟是谁害你家娘娘生病,现在还说不准呢。”
“你这话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哼,我就知道你信不过!上次就在皇上面前耍心眼,算计我家主子,这次一定是暗中对我家娘娘做了什么手脚。咱们一块去见皇后娘娘评理。”
沈峤浑然无惧:“好啊,我也正有此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