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压着一股怒火。
“王氏,你可知罪?”萧衍沉声道。
“小女不知,自己何罪之有?”
“窝藏前朝公主,帮助公主逃跑,还不算罪?”萧衍冷冷地看着她,“洛阳馆,同恩寺,你帮了她两次。”
王乐瑶抬眸看着萧衍,原来洛阳馆的事情,他已经知道了。他几次出现,都是衣着朴素,很容易忘记他是个生杀予夺的帝王。当此刻他着天子衣冠,坐在殿上,那股帝王的气势才真正地显露出来。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萧衍绝对做得出来。
王乐瑶是有几分怕他的,但事已至此,怕也没有用。
“在陛下眼中,她是前朝的公主,但在小女的眼中,她是昔日的故友。士族与皇室多有联姻,公主下降,或是族中的姑母姨母嫁去宫中,怎么算,公主也与小女沾亲带故,就像妹妹一样。血溶于水,骨肉相连,救她是出于本心。陛下若有妹妹蒙难,会眼睁睁地看着不救,先计较她是前朝的公主吗?”
萧衍沉着脸,好得很,还敢当众顶撞了。谁给的胆子!
张太后坐在一旁看着,也不说话,只嘴角露出点笑意。
看来这两个人早就认识了。
她一直觉得儿子身上的戾气太重了,这些年我行我素,杀人如麻,就跟脱缰的野马似的,谁都拉不住。那些嘴上说倾慕他的女子,要么惧怕他的威严,要么贪慕他的权势,根本入不了他的眼。
此女相貌和气质,皆十分出众,丢在人堆里,也是一眼就能找到。她是美在骨子里的,举手投足,甚至一个眼神,就能牢牢地勾住男人。
但这种美不媚俗,反而有种不容侵犯的冷傲。
沈约原以为,这王家的小娘子是个柔顺乖巧的性子,没想到脾气上来,连陛下都敢顶撞,陛下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通常这个时候,他们都不敢再说话。
“你还有理了?维护前朝,等同谋逆。你不怕死?”
王乐瑶看着萧衍,“我怕死,但公主没有错,她本为金枝玉叶,是陛下起兵,让她国破家亡,她何曾威胁过陛下半分?您可知道,过刚者易折,善柔者不败。为君者,当若流水,善利万物,处众生所恶之所,这样方可使天下归心,四海宴然。前朝的皇室,亦是陛下的子民。就算不为您自己,为天下计,为您的子孙后代计,您都应该善待他们。”
萧衍皱眉,这女人,不知道他书读得不多?
这番话也是沈约一直想说而不敢说的。他就是怕陛下太过强硬,不懂得刚柔并济,丧失人心。陛下有本事守住这江山,可子孙后代呢?他们也是要靠人心来坐稳江山的。可沈约不敢忤逆皇帝,所以佩服王氏女的勇气。
这世上敢在皇帝面前说真话的人不多了。
“阿瑶,别再说了。”桓曦和在旁边,轻扯了扯王乐瑶的衣袖。她这个表妹,一直柔和淡然,与世无争。可在皇帝面前,好像变得不一样了。
张太后咳嗽一声,终于开口,“二郎,我想着,那位公主年岁不大。你将她困在台城,一辈子不见天日,实在可怜。王家女郎说得对,你就算不为自己,也要为子孙后代,积德行善。今年我过寿,就不大肆操办了,请你将前朝的公主,还有那些没生育的后妃,都放出宫去吧。”
王乐瑶听了,心中有几分触动。
明明只是萍水相逢,素不相识,太后却因为同情姜齐悦的遭遇,拿自己的寿辰,换了她们余生的自由。
这真是一个善良宽和的老人家。
身居高位的人,原来不只是冷漠的,也可以是温暖的。人的出身,或许可以决定贵贱,贫富,却无法决定善恶。
萧衍也没想到母后竟然提出这么个要求,他没有任何能够拒绝的理由。
沈约连忙说:“太后娘娘英明!陛下英明!”
此事看似尘埃落定了,张太后便说:“这两个女郎,你也放了吧。”
“王氏留下,另外一个可以走了。”
萧衍盯着王乐瑶说。
作者有话要说:清水文作者,已经自动脑补各种桥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