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想求求这位祖宗别吓他了,否则他恐怕会走在皇帝的前面。
萧衍让许宗文过来诊脉,顺便问他,自己是否已经无事,可否照常处理政务。毕竟各国使臣都在排队等着召见,萧宏虽然能抵挡一阵,但他不是一国之君,使臣也不会跟他详谈。
许宗文详细诊断过后才说:“陛下脉象平稳,应当已是无碍。但臣建议陛下再静养几日,不可太过操劳。”
王乐瑶在便殿听见,心想,这几日他都没闲着,不可能听话的。只怕明日就要上朝,会见各国使臣了。
她正打算从便殿的角门离开,听到外面廊下有人在低声说话。
先是苏唯贞的声音:“你亲自跟沈侍中说吧。”
然后许宗文道:“沈侍中,下官听闻北朝的太医署卧虎藏龙,或有能治陛下头疾之人。眼下北魏的使臣恰好在都城之中,能否设法探听消息?”
“消息可属实?”
“应当不假。北魏宫廷有许多世代相袭的古老秘术,从不外传。下官想着,若能打探到确切的消息,把高人请来给陛下看病,或许对陛下的病大有益处。”
沈约沉吟了片刻。若如此,更要帮北海王妃找到那位恩人了。可是谢夫人矢口否认,线索便中断了。文献公已离世三年多,该如何查证?
“我会和左卫将军商量,陛下的病,请许奉御多费心了。”
“岂敢,下官本职所在。”
到了夜里,大街上几乎无人,只有往来巡逻的士兵和更夫。沈约和柳庆远带着一小队人马到了洛阳馆外面,沈约对柳庆远说:“我带着人去盯着北魏太子,你去搜一搜馆内,看可有线索。”
柳庆远点头,做了个手势,便带着一队人马由后墙翻进去了。
沈约绕到元翊所住的那处屋子的墙外,他不会爬墙,只能先让身边的兵士上去,然后再拉他。那墙有两人高,他爬起来实在费劲,就抓着王端的肩膀说:“我在外面接应你们,万事小心。”
王端点了点头,身手敏捷地爬墙而上,带着两个人潜入。在解决了两个暗哨,确定不会被发现后,才隐藏在夜色里。
沈约和柳庆远没有公开此次夜探洛阳馆的真正目的,只说北魏使臣团形迹可疑,要来搜集证据。手下的人自然信以为真。
王端看到有一个人匆匆而来,敲门进了屋子。
他对身后的人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移动到窗户下面。
方继尧进屋之后,对躺在榻上的元翊行了个礼。
他们在别国的地盘,为了慎重起见,交流用的是古老的鹰语,即是驯鹰所用的语言,别说大梁的人听不懂,就是魏人在这里,也并不一定懂。
方继尧说:“殿下为何要骗梁帝?北海王妃只是想找到她当年所生下的那个孩子,并没有说要找什么恩公。”
元翊把书盖在脸上,说道:“萧衍已经怀疑我们的目对,若我不把婶母那些破事供出来,再将文献公牵扯其中,混淆视听,恐怕他只会盯着我们了。你可查探到,建康的守卫究竟如何?”
方继尧摇了摇头,面露难色,“建康城的守军表面上看只有数千,但一水之隔有北府军,梁帝还有一支中军,藏在我们找不到的地方。他两次出现在洛阳馆,身边的暗卫和高手都不少。我们的杀手想靠近他,难如登天。他还是荆州刺史的时候,陛下几次想杀他都没成功,如今就更难了。”
元翊冷笑,“我不信一个寒门出身的皇帝,统领南朝的士族,他们没有一个人想反抗。这南梁真的固若金汤吗?父皇是老了,才会怕萧衍,我可不怕。”
方继尧劝道:“太子不可掉以轻心,这周围到处都是梁帝的眼线,一不小心就会万劫不复。他训练了一个叫做校事府的组织,上天入地,无孔不入。臣上回就险些被抓住了。还好死士们探听到的消息,都顺利传了回去,陛下斟酌之后,更改南征的计划。您看这建康,遭遇兵祸数月便恢复如初,南梁国力昌盛。若是两国开战,恐怕我们也占不到什么便宜。”
元翊坐起来,邪邪笑道:“外面攻进来不行,就让他们内乱好了。萧衍身边的麻烦可不少。”
方继尧知道太子年轻,急于立功。可那梁帝又岂是个简单的人?
他只能多从旁规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