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央有些好奇这棵古槐长了多久了,到底没有问出来,只是对一旁的秋芷道:“秋芷,你吃过槐花吗?”
秋芷点点头,道:“奴吃过的。只是一般多在春时才有,不想这座寺里的槐在秋时也会有花开。”
祝央扯了扯嘴角,笑道:“你名字里有一个秋字,倒也是应了景。”
秋芷道:“奴的名字都是主家赐的。”
祝央问:“阿姊起的?”
“... ...是。”
祝央仰头看着这一树槐花,似在叹息,“可惜,这树长得实在太高,我爬不上去。”
秋芷道:“女郎想要槐花吗?奴可为女郎摘来。”
祝央看向她,有些不信,“你怎么摘... ...”
秋芷于这时却忽然一跃而起,瞬息之间已至槐树的中部,她一手攀住树枝,一手将一串串的槐花摘下裹在自己的裙裾里,待周围的槐花几乎已被她摘得差不多了,秋芷方才舍得跳下树来,将满裙的槐花捧到祝央跟前。
祝央眼现惊异之色,“你会武功?”
秋芷敛眉道:“奴本是女君的武婢。”
秋芷会武这件事,倒似乎引起了祝央一点好心情,她眼底终于有了一点笑意。
自山寺里要来一个竹篮,将秋芷摘来的槐花都装好了,住持过来告诉祝央,道是她立的长生牌位已而安放好了,问她是否要去看一看。
祝央自然会去,到了殿中,视线扫过一排排的木牌,发现了她立的那两个牌位,她的乳母还有侍女。
祝央没有为祝成立牌位,只因她不信,祝成真的就会这样死了。
祝央再次燃香,插入香盘,双手合十作祈福状。
片刻后,祝央转身正准备离开,视线扫过了一处角度,迈了一半的脚步就这么停住了。
祝央愣神,在疑惑自己可是看错了。
她复转回身,再仔细看向刚才那个角落,视线移了又移,终于定在了某一处。
“赵双燕。”
这三个字再次涌入祝央的眼帘,像是冥冥之中注定的轮回,注定的报应。
祝央问在旁的住持:“这个牌位是谁立的?什么时候?”
住持答道:“十日前,是一位年轻俊朗的公子。”
“他叫什么?”
住持一时未答。
“他可是,姓裴?”
“老衲不知。那位公子并未透露姓名。”
祝央离开了山寺,坐到马车里,天总算是完全黑了下来。
祝容派了护卫护送,祝央并不担心会有匪贼打劫。
可她心里莫名地便害怕了起来,她害怕那块牌位是裴缚立的,她害怕裴缚和赵双燕是旧识,甚至,她害怕裴缚就是那个与赵双燕有过婚约,赠她玉珏的人。
如果裴缚要为自己的旧爱报仇,她不用说来杀裴缚了,只怕会被他给反杀。
祝央混乱地想了很多,最后想自己是否有些多心,只是一块牌位而已,未必就是裴缚。
她努力劝说着自己,未必未必,怎么会有这般巧合的事。
可是万一真的有这个万一呢?
她又该怎么办。
无论如何,她必须先下手为强。
皋地破灭,四寨蒙辱的仇。祝央一定会报。
可是今日祝容已经将话说到了那般地步,要么嫁裴缚,要么离开江东。
她还能去哪里呢?祝容是她唯一的亲人了,她无处可去。如今四野兵荒,怕只怕她刚出江东一步,就已经被糟践而死。
祝央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指甲缝里的血肉已经干涸,掌心的伤亦已经结痂,只是还透着可怖的黑色。
祝央不会离开江东的。
天下这么大,可皋地已经没了,惟有阿姊在的地方,才是她的家。
至于裴缚,杀他,是早晚的事。
督军府。
祝央想要去寻祝容说上几句话,却在院门口便被薛媪给拦了下来。
“女郎,督军已同女君歇息了,女郎有旁的话,不妨待明日再说。”
祝央心中生出些尴尬,道了声好便折回了自己的小院里。
主院卧房内。
孙牧正在泡脚,祝容坐在不远处的书案旁,仍在翻看账目。
孙牧听力一向极佳,听到了门外薛媪的声音,他又想起了那个身姿婀娜的女郎,于是便问祝容。
“阿容,你的妹妹如今及笄了么?”
祝容执笔的动作未停,抬头对上孙牧的视线,语气轻淡:“今年及笄了。”
孙牧听到是今年及笄,一时心中又有些犹疑不定,十五的年纪,却生得已经这般好了。只是年纪还是小了一些,竟比祝容还小了十一岁。
孙牧又问:“竟然阿央已经及笄了,阿容你可曾想为阿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