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易斯没有直接拒绝杜尚的邀请,但当杜尚邀请她立刻前去片场时,她的脸上表现出了明显的抗拒。
是担心我靠人多施压?杜尚琢磨着,退一步道:“拍摄应该能在七点前结束,到时候有空吗?”
露易斯点点头,时间于是定在了晚上七点,此事敲定,杜尚把红茶一口闷完,“剧组的人还在等我们,就先告辞了。”
“再见,学长。”露易斯和叶莲娜挥了挥手。
待杜尚二人离开一段后,叶莲娜拿肘子戳她,“你说实话,是不是因为人家长得帅才答应的?”
“屁,你以为我是你……”
“能再表演一次吗,就那个‘找我当演员?’”
“叶莲娜!我和你拼了!”
两人回到片场时,剧组已经休整完毕,但几个演员还在维罗妮卡手下连轴转,杜尚为他们默哀一声,移开视线,拿起一根杆子递给维托。
“维托,托哥,帮我个忙。”
“靠,别,你叫我哥准没好事。”维托刚说自己能歇会了就听到这么句话,顿时两股战战,几欲先走。
“很轻松的,就举着这玩意就行,就这样,”杜尚双手高举录音杆,示范道,“注意别被摄影机拍进去就行。”
“这啥?随便找个人举行不行?”
“录音的,魔力驱动,我们这巫师人手不够,凡人用不了多久就要补一次魔,麻烦得要死,来吧,随便举举就行。”
维托就这样不情不愿地变成了杆哥。
让维托先歇着,杜尚又走去维罗妮卡那边。
“再来一遍,表情不要这么夸张。”她皱着眉头,对刚表演完一次的斯内普的演员说。
后者深吸一口气,一脸严峻地刚想说些什么时,杜尚走了过来。
“怎么了?”
“你回来了?奈特他们问题不大,但‘斯内普’稍微有点收不住。”她双手抱在胸前,看向杜尚的眼神有些无奈。
话剧由于现场表演的特性,演员需要张力较大的表演才能把情绪给到现场观众,但同样的表演方法放到电影里就会显得失真。
所以说,电影演员演话剧需要“放”,话剧演员演电影需要“收”。
从今早开始,斯内普演员的表现就一直不尽如人意。
“我记得他昨天试镜的时候都还行。”杜尚回忆起‘斯内普’在试镜时的表现。
刚开始也是情绪过于饱满,但当维罗妮卡让他“收起来”的时候,他也很轻松地做到了。
“可他今天的表现……”
“先生,女士,能让我说句话吗?”斯内普的演员深吸一口气,脸上的法令纹微微颤动。
杜尚和维罗妮卡对视了一眼,“当然,你说。”
他接下来说的话却出乎杜尚的意料,“我想你们对戏剧可能存在一些误解,这是一种艺术,而非玩闹。”
杜尚下意识扭头,见维罗妮卡已经紧皱起了眉毛,他回过头来对斯内普道:“这话我们可不能听听就算了,或许,你会想告诉我们这样说的依据是什么?”
“我的经验,先生,我这二十几年的表演经验,”斯内普眼神躲闪,不停理顺衣袍以掩饰紧张,但他依然用坚定的语气把想法说了出来:
“有一件事我刚来这里就开始想,您看看这个所谓的‘片场’,哪有半点演戏的样子?演员一遍一遍重复一些细碎的表演,直到撞大运似的找到满意的一次,然后被那个可怕的机器记录下来,和以这种方法选出来的其他表演拼凑在一起,这真是太疯狂了!”
演员们聚集了过来,皆都表情复杂地听着斯内普的话,格伦达抿着嘴唇,马修皱着眉头,奈特想上去拉住他又不敢。
他越说越顺,眉飞色舞地开始输出:“戏剧理应一气呵成,由舞台下无数的积累支撑起一场完整的表演,如今,这这这这……这种机器,它的存在简直就是对戏剧的不敬!也是偷懒!试想一下,它如果得到推广,绝对会腐蚀现在年轻演员的心性,让他们再也无法沉下心来磨炼演技,而且……”
斯内普突然住了嘴,他注意到维罗妮卡的表情已经冷至冰点。
杜尚也有些不愉快,但不是因为斯内普发表的这些对于电影技术的误判。
“所以这就是你不听执行导演的话,故意乱演的理由?因为你不认同这种形式,所以就要故意给所有人添乱?”他语气平淡地质问道。
这才是让他不快的原因,对于电影技术有意见很正常,每一种新技术的诞生都会伴随着怀疑。
这些怀疑不一定全无道理,而就算怀疑不成立,也最多归因为提出者的能力有限。
但如果他是“因为我看你们不爽,所以要给你们添乱”这种想法,那就是纯粹的道德败坏了,杜尚会酌情严肃处置。
但斯内普否认了这一指控,“当然不是,”他挺直了腰杆,第一次正视杜尚的眼睛道,“即使我不齿这种表演的方式,但既然做了就要做到最好,这是我对艺术的追求!”
杜尚挑了挑眉,“那你为什么不好好演?只要按昨晚你面试时候的样子就行。”
对于他的问题,斯内普却是回答道:“先生,我已经做到了最好,我发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