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缬云与李宽听到好消息,顿时喜上眉梢。
“我就知道他一定能金榜题名!”短暂开心过后,李缬云又有点不满意,“可惜才第三,白赞善都对他的文章赞不绝口,怎么前头还有两个能胜过他!一定是他风头太劲,被父皇打压了!”
“我看第三名就挺好,免得树大招风,”李宽笑嘻嘻调侃,“中了状元再做驸马,娶走我们长安第一美人南康公主,未免也太招人恨了!”
“谁说他能娶走我了?”李缬云哼了一声,“想当本公主的驸马,可没那么容易!”
“哦哟好大的口气!微澜这等相貌风度,那一帮驸马谁及得上他?你还挑上了!”李宽啧啧。
李缬云咯咯娇笑,星眸含醉,捧着脸畅想:“说到相貌风度,今年的探花使非他莫属……”
她眼神朦胧,仿佛已经看到一身绯红春衫的沈微澜骑着五花马,纵马疾驰过云蒸霞蔚的花树,摘下长安最美的一朵花送给她。
十年寒窗,一朝夺第,做白衣士子时自由自在的人,如今也难免身不由己。
放榜后,沈微澜一下多了二十九名同年,跟着状元去主司行过谢恩礼,又要与同年们宴饮庆贺,一来二去,直到天黑才回澧王府。
澧王一早便托人捎信,让他搬入王府小住,一来躲避争睹新进士讨赏钱的百姓,二来自己为他办了一场闻喜宴,妹妹李缬云也已在府中相候。
沈微澜一进王府,便听见鼓乐声声,想到李缬云正在欢宴中盼着自己,及第的喜悦才变得真实起来。
他两脚生风,匆匆赶往酒宴,不料路过凉亭时,却听亭中传出娇声:“郎君大喜呀。”
他猛然刹住脚步,转身看向凉亭。
只见亭中轻纱飘摇,摆下筵席,绝世美人伴着一盏孤灯,正笑吟吟看着他。
遥想半年前玩月宴,两人就是在这座凉亭里不欢而散,如今两两相望、眉目传情,命运之神奇,实在令人感慨万千。
沈微澜欣然一笑,走进凉亭:“你怎么独自在这里,没去闻喜宴?”
“这不就是闻喜宴,”李缬云拿起酒壶,笑着为他斟酒,“有我为你庆祝,二哥的闻喜宴就别去了,除了热闹,什么都没有。”
她双手托着斟满酒的金杯,献给沈微澜:“恭喜郎君金榜题名。”
沈微澜在她面前坐下,伸手接酒,却被她笑着躲开:“这样可不够。”
她凑近他身边,亲手拿着酒杯,喂他喝下杯中酒。
此刻春风明月、美人在侧,佳酿入喉芳醇,进士宴上千杯不醉的沈微澜,忽然因为这一杯酒有了醉意。
他目光陶然,搂着李缬云共赏亭外澄湖映月,一起在花月夜的春风里沉醉。
时过三更,春寒料峭,照白笼着袖子走近凉亭,想劝公主回房休息。
凉亭四面的纱帐虚掩着,他已经小心得不能再小心,还是一眼瞄见亭中人耳鬓厮磨的身影,立刻自觉地低下头。
“公主、沈进士,夜深风寒,还是回房休息吧。”照白开口提醒,心想就算公主任性,沈进士也会疼惜她的。
果然他话音刚落,亭中便传出低语:“乖,我送你回房睡。”
“不要……”娇声慵懒嘟哝,跟沈微澜耍赖,“我要你背我……”
照白听了微微脸红——公主只要酩酊大醉,都会像小孩一样耍无赖,不知沈进士可愿像许娘娘一样哄着公主……
他正胡思乱想着,便看见纱帐轻扬,沈微澜背着公主走出凉亭,眉眼温柔地催促他:“带路。”
“是。”照白咧嘴直乐,打着灯笼前往客苑。
一路月光如水,满庭芬芳,沈微澜背着李缬云走过静谧春夜,雪白梨花像轻盈的雪,随风飘落在两人身上。
他只觉得此生从未走过如此美的一段路,只愿这条路可以长一点,再长一点……
公主下榻的客苑灯火通明,宝绮等人候在廊下,看到沈郎君背着公主回来,又惊又喜。
惊的是公主酩酊大醉,明早醒来一定会懊恼,嫌弃自己丢脸。
喜的是沈郎君如此宠溺公主,将来两人做了夫妻,不知该有多美满。
几人向新进士道了喜,直接将沈微澜引入公主香闺,安顿她睡下。
沈微澜又仔细叮嘱了几句,才回房歇息,却在走出客苑前蓦然回首,对着卧房窗纸透出的烛光,目光深沉,神色郁郁。
十年寒窗、一朝登第,都是他为伸冤铺的路。
而今有了李缬云,如果她不在这条路的尽头,他是否还能一意孤行地走下去?
春闱过后,李缬云满以为沈微澜能每天陪伴自己,没想到他登科之后,竟是日日忙得不见踪影。
进士要面见天子,拜谢主座,结交同年,接下来就是数不清的宴会,除了御赐的闻喜宴,还有相识宴、杏园宴、樱桃宴、牡丹宴、看佛牙宴、关宴……名目繁多的宴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