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微澜一笑,李缬云就沉下脸。
他轻咳一声,拒绝罗红绡:“查案不是儿戏,岂能说去就去?”
“查案自然不是儿戏,奴婢也不敢托大,能够凭着一身武艺打打下手,便心满意足了。”罗红绡无视好友不悦的眼神,淡淡一笑。
公主既然这么爱找她的碴,那她就煽风点火,看热闹不嫌事大咯。
当初涵碧山庄遇刺,正是罗红绡拔刀相助,她那一身俊功夫,饶是李缬云也挑不出毛病。
她银牙暗咬,脑中思绪飞转,忽然嫣然一笑:“这鬼车鸟案牵连甚广,有些地方,你可去不了。”
她闲闲摇着扇子,看向沈微澜。
沈微澜对上李缬云那双熠熠凤眸,心有灵犀,将打算去城西的事按下不表:“的确,我想去一趟太子东宫,可惜苦无门路。”
这答案正中李缬云下怀。
她睫毛扑扇着,笑道:“去东宫这事,换作别人怕是难如登天,好在你有本公主,那就易如反掌。”
说罢,得意瞥了一眼罗红绡。
哼,凭你还想跟我的人朝夕相处,门都没有!
沈微澜见李缬云脸色放晴,莞尔一笑。
惠昭太子是第一个死于鬼车鸟的人,他本就有心去一趟东宫,提前一天也未为不可。
李缬云牵挂二哥安危,第二天便带着沈微澜前往东宫。
两人一路畅行无阻,李缬云道出其中奥妙:“东宫如今是我三哥住着,他脾气不错,我派人知会了他一声,他便准许我带你进宫查案。”
沈微澜赞叹:“太子宅心仁厚,是社稷之福。”
“三哥的性子一点也不像郭贵妃,真是万幸。”李缬云笑笑,拉着沈微澜的手去内坊,“走,我领你去见见伺候过大哥的宫人。”
惠昭太子薨逝后,他身边的亲信死的死、散的散,能够留在东宫继续当差的,都是些职务低微的宫人。
李缬云带沈微澜见了一拨宫女内侍,众人七嘴八舌,拼凑出了为鬼车鸟所害的前太子。
“那是个冬日,天黑得早,我路过宜秋宫,忽然听到一个宫女喊了声,‘鬼车鸟!’,我急忙跑到那宫女身边,鬼车鸟没见着,就看到地上落了几滴血。”
“我见着那鸟了,暮色里瞧着黑乎乎的,虽然看不大清,但看得出是只大鸟,有老鹰那么大。”
“那时候谁都没见过鬼车鸟,不觉得害怕,直到惠昭太子薨逝,才知道它作起祟来这么邪乎。”
“惠昭太子当天夜里就口吐黑血,昏迷不醒,隔日便薨逝了。奴婢至今想来,都心如刀绞啊,呜呜呜……”
沈微澜默默听完,问众人:“第一个喊出鬼车鸟的那名宫女,可知道是谁?”
宫人们面面相觑,摇头道:“不记得了。”
一圈问完,与卷宗上的记载基本吻合,没什么收获。
沈微澜谢过宫人,对李缬云道:“既然当初鬼车鸟的血是滴落在宜秋宫,不如去那里看看。”
李缬云点点头,与沈微澜前往宜秋宫。
宜秋宫位于东宫西北角,位置偏僻,因此宫殿不甚显眼,倒是殿外大片的园圃种满花木,在这草长莺飞的时节,颇为可观。
管理花木的老园丁也是东宫旧人,他点头哈腰地向李缬云问了安,接受沈微澜问话。
说起当年的鬼车鸟,老园丁便长叹一声:“这邪祟的血落在哪里不好,非要落在宜秋宫,当年太子薨逝,圣上龙颜大怒,差点将这里夷为平地啊……”
沈微澜打量园圃里的花木,问园丁:“这里的花木看着年份不长,莫非都是惠昭太子薨逝后新栽的?”
老园丁点头:“从前这里种的都是些薜荔啊、白芷啊、杜衡什么的。”
沈微澜听了一溜香草名,问李缬云:“惠昭太子莫非仰慕屈原?”
“没错,我大哥生前总是以香草自喻,这宜秋宫里种满了奇花异草,好多都是从岭南移栽过来的呢。”
沈微澜感慨:“花草从岭南移栽到长安,很难养活吧?”
“可不是嘛,那些花花草草,老叟我活了一把年纪,很多都不认识,养起来可费功夫了。”老园丁附和。
李缬云看着满园名花,对沈微澜道:“后来我三哥做了太子,郭贵妃说野花野草上不得台面,这里便改种了牡丹。”
正说着,东边呼啦啦冒出一队人,锦衣彩舆,正是郭贵妃的仪仗。
仪仗直奔三人而来,须臾便到了近处。
老园丁连忙跪地叩头,李缬云和沈微澜也向郭贵妃恭敬行礼。
郭贵妃目光扫过沈微澜,冷冷落在李缬云脸上:“你们怎么在这里?”
她声色俱厉,明显来者不善。
李缬云怕她找沈微澜麻烦,立刻满脸堆笑,言谈间却故意将父皇搬出来:“沈郎奉旨查案,我带他来东宫,调查四年前鬼车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