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微澜带罗红绡来看宅子,没打算久留,因此只将马拴在门外,并未牵入厩中。
听到照白的声音,罗红绡促狭一笑,拿沈微澜打趣:“需要我消失吗?”
“不必,公主不是那么小气的人。”沈微澜坦然自若,去给照白开门。
宅门打开,公主仪驾果然就停在门外。
李缬云坐在马车里,正笑盈盈地望着他:“我刚去了书肆,顺道来这里看看,可巧就遇见了你。”
一片暮霭沉沉中,有情人四目相对,含情脉脉。
沈微澜欣然上前,将她扶下马车:“我去了一趟成德军进奏院,拜访进京办事的旧友。”
“哦,难怪红绡娘子也在。”李缬云摇着扇子,看向出现在门口的青色身影。
罗红绡朝李缬云恭敬一礼:“奴婢拜见公主。”
如今李缬云与她有了一同查案的交情,不再乱吃飞醋,私心里倒真拿她当嫂子看,亲亲热热地走过去问:“我为你添置的那批新衣,怎么不见你穿?”
罗红绡想象了一下自己穿着一身红衣在暗夜里潜行,得有多扎眼,果断摇头:“那些衣服太艳丽了,不合适。”
“哪里不合适了?你我正当青春,就应该打扮得光鲜一点,尤其你还叫红绡,”李缬云说着说着,满眼憧憬地望着她,“你就该穿着鲜艳的红衣,像团火一样飞檐走壁,引来万千注目……”
罗红绡心领神会,将穿着鲜红石榴裙的李缬云打横一抱,直接跃上墙头,在路人的一片惊呼声中,飘然飞入庭院:“公主说的红衣似火、飞檐走壁、万千注目,可是这样?”
李缬云一双玉臂勾着罗红绡的脖子,凤眸晶亮地望着她,不住点头。
沈微澜从大门快步走进来,皱眉责备罗红绡:“公主金枝玉叶,你怎能如此冒失?万一伤着她可怎么办?”
罗红绡放下好友的心肝宝贝,背着手不吱声。
李缬云倒是意犹未尽,陶陶然走到沈微澜身边:“怕什么,我又不是琉璃瓶,还怕碰碎了。”
她凑近情郎,笑嘻嘻问:“你也有一身俊功夫,能这样带着我飞吗?”
沈微澜无奈地看着她:“公主,我是朝廷命官,这样有违礼教。”
啧,真是悔教夫婿觅封侯啊!这才刚做上官,就成了老古板!
李缬云扫兴地撇撇嘴,转身去跟罗红绡说话:“这宅子是我二哥督造的,你瞧修得如何?”
罗红绡还能如何评价?只能客气地夸上一句:“美轮美奂。”
李缬云满意一笑:“如此美轮美奂的宅子,我少不得锦上添花。”
她拍拍手,照白捧着一大包卷帙走过来,对沈微澜道:“这是公主精挑细选的话本,送给沈寺丞解闷。”
不用说,定是最新的《莳花白鹤》话本。
“多谢公主慷慨赠书,请随我到书斋。”沈微澜忍俊不禁,连忙为他们引路。
李缬云喜欢看新宅子,前往书斋的路上,一边欣赏错落有致的庭院,一边与沈微澜闲聊:“你明日便要正式入职,从这里去大理寺,可比住澧王府方便多了。”
“的确如此,”沈微澜附和了一句,顺便告诉她自己的安排,“我已将宅子收拾好,今晚就打算住在这里。”
李缬云顿住脚步,皱眉道:“今晚你不回澧王府吗?”
沈微澜点头,目光深邃地看着她:“承蒙圣上恩典,赐了我这座宅子,于情于理,我都没有继续叨扰殿下的道理。”
那岂不是从今日开始,直到大婚前,自己都得和微澜分开住了吗?
李缬云心里充满不舍,嘴上却说:“二哥一定很舍不得你。”
“殿下的深情厚谊,我铭记于心,但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沈微澜话音未落,一阵吹吹打打的奏乐声忽然涌入宅院,伴随着李宽兴奋的叫嚷声,流水般由远及近。
“微澜,微澜!本王准备了一场大宴,来为你庆贺乔迁之喜!”
沈微澜与李缬云面面相觑,同时笑出声。
有这混世魔王在,浮生最酣美的飨宴似乎永远都不会散。
这一晚,教坊技艺最精湛的乐伎齐聚一堂,轮番献艺,欢宴从黄昏热闹到后半夜,宾主都在宅中留宿。
澧王殿下酩酊大醉,不客气地占用了最好的客房。
李缬云与沈微澜算了算去大理寺点卯的时辰,索性在书斋里喝茶醒酒,读话本打发时间。
“自从你破了鬼车鸟案,白鹤书生的话本是越出越多,可惜水准良莠不齐,不过还好,我最喜欢的李复言又写了一卷新的。”
李缬云翻看牙签,找到李复言的话本,展开细看,片刻后发出一声惊叹:“原来如此!”
沈微澜好奇地看向她:“怎么了?”
“今日我在街头听小儿吟唱,‘三三三,舞了也’,百思不得其解,没想到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