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雨竹比秦琪先到,挑了窗边座位坐下,整理了半天被风吹乱的头发。
她脱了宽松的米色毛衣外套,露出纯黑色打底衫。一条细长白金链子搭在半高领上,和她黑褐色的眼睛一样闪着细碎的光。
她刷着手机,有些心烦意乱。俊俏的服务生给她递酒单的时候,没讨到什么好脸色。
看到酒单,她就想起今天饭桌上被两个老男人围着,被陈若楠训斥,心里堵得慌。
面对这无法消解的委屈,她又很想借酒消愁。真是纠结。
林雨竹的酒量实在不怎么样。往常和秦琪一起聚会聊天的时候,喝上半杯大都会就晕了。
她找了正经工作之后,秦琪就不止一次警告她,在公司的任何场合都不要碰酒。
“生日快乐呀,雨竹公主!”秦琪进门,快步走过来,双手奉上礼盒,“时间太晚了,来不及准备蛋糕,咱们一会儿点个小甜点吧!”
林雨竹这时才有了真正的过生日的感觉。她愣愣地捧着手上的礼物,眨了眨眼,忽然就哽咽了。
“怎么了这是?谁又惹你啦?”秦琪拍拍她的肩膀。
听到这个“又”字,林雨竹索性捂住半边脸,“呜呜”哭起来。
服务生闻声赶过来,手足无措地看向秦琪:“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没事,”秦琪早就习惯了这种阵仗,摆摆手,小声道,“一杯大都会,一杯长岛冰茶,再加两块慕斯蛋糕,谢谢。”
她点完了单,也不急着催问,趁林雨竹自我怜惜的空当儿,快速回复着手机上不断蹦出来的工作信息。
慕斯蛋糕端上来的时候,林雨竹的哭声也停了。
她捏住一张面巾纸,一边耐心地蘸着脸上泪痕,一边吸着鼻子跟秦琪吐槽今天出去应酬的遭遇。
脸上忽然感到一阵说不出的麻意,像是被冷风刮了一遍。她本能地抬眼,发现斜对面有个年轻男人在看她,目光锐利如割,含着一丝嘲讽。
那人的脸棱角分明,白皙额头上垂着几缕乱发。一双幽黑的丹凤眼,高鼻梁、薄嘴唇。
林雨竹用专业美术生的眼光扫了男人几眼,觉得轮廓有些面熟,好像以前写生课上的某个模特。
不过这人的眼神可没有模特那样单纯。他饶有兴趣地扫视着林雨竹的脸,像是在看笑话,同时又和自己的女伴聊得起劲。
他们的桌边放着一束鲜花,看起来像是一对普通情侣。
林雨竹对上他调笑的目光,心里一抽,被冒犯了似的,立即就转头朝向秦琪了。
“秦琪,你哪儿来这么多手机消息要回啊?你有没有在听我说呀?”林雨竹嗔怪道。
秦琪放下手机,狠狠挖了一块蛋糕塞进嘴里,“你不知道,我今天真的忙疯了。这套书的作者太强势,到现在还要改内容。我今天再不定稿下厂,就真赶不及下个月的书市了!到时候那个可恶的陈盼盼又会有借口来告我的状!”
林雨竹对陈盼盼这个名字很有一些印象。据说是她们出版社市场部新来的副主任,整天和秦琪对着干,简直成了她的心病。
编辑部和市场部,向来势不两立。编辑嫌弃市场部卖不出去好东西,市场部嫌弃编辑做不出来好东西。
所以秦琪几乎每天都在和陈盼盼明争暗斗。
“谁让你事业心那么重?真是太不可爱了……”林雨竹抱怨道。
秦琪还没来得及反驳,手机就响起来。
“喂……什么?怎么会错呢,我核对过好几遍了。行吧你们等着,我回去看一下!”她放下电话,对林雨竹尴尬地笑道,“不好意思啊,她们说版权页有点问题,我得赶紧回去确认一下,确认好了就来找你,好吗?”
林雨竹耸耸肩:“行吧那你快去快回。”
她目送着秦琪匆匆出门,百无聊赖中环视了酒吧内一圈。
刚才盯着她看的那个年轻男人,似乎和女伴发生了什么争执。女孩子看起来非常激动。
蜂群酒吧里今天请了位吉他手,弹唱的是民谣,并不算吵闹,那女孩的音量越来越高,已经能让不远处的人听清他们争执的内容了。
“你为什么还跟其他女生一起出门看展?当我不知道吗?”女孩质问道。
男人的声线清亮沉稳,又带着些温润的少年音:“我刚才说了,是她约我的。那个展我们都很感兴趣啊,结伴过去不是很正常么。”
“那我到底算你什么人?我们俩现在是什么关系?”
“你觉得呢?我们只是约会了几次而已吧。”对方的回答里带着嘲讽,“就是约会的关系啊。”
林雨竹的耳力不错,听到这里不由得细细打量起那年轻男人。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海王啊。
有一说一,这海王的脸,真是天生的模特脸,和她之前的相亲对象就不是一个级别的。
她听得认真,不自觉地已经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