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雨竹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没事没事,记不清就不想了!你没事吧?要不要回家休息?”尤嘉有些担心地说。
她上次说自己是被拐走的,具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不敢多问。
林雨竹没有回答,只顾垂眼盯着桌上尤嘉的手,发起呆来。
他的手纤细、修长,白皙好看,之前她还没有注意过。
所以这就是她在最狼狈的时候遇见的那个孩子?她之前总是看不清他的脸。于是她的目光越过尤嘉的手,往上移动,经过胸口、脖子,移到他脸上。那是一张对比度分明的、好看而陌生的脸。
“那我当时是什么样子的?”林雨竹问道。
尤嘉笑着眨眨眼:“你,跟现在差不多,脾气很不好的样子。”
林雨竹牵了牵嘴角。
“对了,我当时还咬了你一口,没留疤吧?”尤嘉开玩笑似的,指了指她搭在桌边的胳膊。
林雨竹卷起宽松的毛衫,露出一截小臂。
他们一起看向那颗小小的朱砂痣。
半晌,林雨竹叹了口气,再次说道:“我记不清了。”她忽然觉得筋疲力尽,只想沉沉睡去。
“那走吧,我送你回家。”
他们俩人并肩走路时,看上去精致而般配,引得不少路人侧目。
尤嘉习惯性地拿出一只黑色口罩戴上。林雨竹见了,嘲笑道:“喂,你还真的把自己当明星了?”
“我社恐啊。口罩有安全感。”
“是吗?那我以后也试试。”
“你不需要。”
“为什么?”
尤嘉低头微笑:“有我在你旁边,难道还没有安全感?”
林雨竹也笑了。她回头一定要把这个笑话讲给秦琪听。
“所以,我说我们俩是青梅竹马,没错吧?”尤嘉问道。
“随便你怎么说吧。”林雨竹停下脚步,朝路边出租车招手。
“别啊,坐我车呗,我送你。”
“不用了。”林雨竹拉开车门,轻巧地钻进后座,朝尤嘉摆摆手,“今天跟你说话说累了。”
“什么啊?跟我说话还累?”尤嘉的抱怨被淹没在汽车轮胎的摩擦声里,只有他自己能听到。
林雨竹从后视镜里面看到他气急败坏的脸,心里顿时舒畅了许多。
她掏出手机,对工作群里的小红点视而不见,只是点开了路燕子的留言:“周五上午十点的催眠治疗,不要迟到了。”
她迟疑了一下,没有回复。
她相信路燕子,很快就可以帮她捞出那些记忆。然而她的直觉告诉她,那些记忆可能会很难看。
这次治疗,她晚到了二十多分钟。
路燕子没有抱怨,只是递给她一杯已经变凉的水:“准备好了我们就开始。”
“我不喝凉水。”林雨竹啜了一口,勉强咽下,嘴里不满地嘟哝着。
路燕子平静地看看她,淡然道:“我是十点整给你倒的热水。”
“水凉了,那是因为你来迟了。你不能永远抱怨这世界的变化,而回避自己的原因,对不对?”路燕子递给她一块毯子,“我知道你今天可能不想过来,但是就像我之前说过的,这很重要。回避过去,你只能永远活在混沌和痛苦里。何况你离全部看清真相,只剩一步了。”
林雨竹不置可否。她闭上了眼。
催眠室里,挂钟短短的指针正以肉眼追不上的速度在移动。落地窗被半透明的窗帘护住了,阳光在上面投下层层树叶的影子。
叶影交叠,早春的风从看不见的缝隙里钻进来。
路燕子面色平静,在手边的资料夹里翻找着林雨竹的紧急联系人电话。
秦琪正在给编辑部门开会训话。最近有个图书项目出了差错,损失不小。
助理给她的准备发言稿早已经念完,她的话却还没说完。如果有必要,她可以滔滔不绝地继续说两个小时。
夸夸其谈,是她认为的往上爬的重要技巧之一。她曾经并不擅长,但是凡事都可以训练。
已经到了午饭时间,底下半数的员工坐不住了,开始摸手机、交头接耳。
秦琪停下说话,朝众人扫视过去。那些私底下抱怨的人都挪开了目光,除了陈盼盼。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仿佛能看明白她的心思。
对,她在说废话,耽误所有人的时间。但她偏不停,她就是想让众人印象深刻,哪怕被讨厌,也无所谓。
秦琪不动声色,喝了口水之后,继续滔滔不绝,直到扣在桌上的手机开始嗡嗡振动。
她瞟了一眼手机,是个陌生的座机号码,便按掉了。可那个号码继续打过来,顽固地坚持着,似乎一定要等她接听。
她几不可闻地轻叹口气,终于轻启红唇:“时间也不早了,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