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眉梢,夜已深,宛城西门,却是灯火通明。
五千赵军将士,此刻皆心怀着激动,默默的肃立于西门之前。
立在最前头的是一千名精骑,个个身着筩袖铠,手执环首刀,挎长弓,悬箭壶,显得极其精悍而杀气腾腾,这些精骑都是赵军的精锐,基本都是羯人。
再往后面,则是四千步卒,大都以汉人为主,外加极少数的杂胡。
忽然间赵军骚动起来,五千赵军将士有如浪开,主动的分出一条道路来。
城门正中处,缓缓而来一匹矫健无比的高头黑驹。
羯人将领李顺一手操纵着缰绳,另一手倒提着长长的黑色战刀,就这般昂然向着,徐徐的从众军的瞩目之下走过。
李顺虽然名不经传,但却是羯人之中少有的悍勇之将,典型的羯人蓝眼睛、高鼻梁,双眼如鹰,充满凶狠的神色。
驻马城门之前,李顺远望着南面敌营方向,神色中杀机流转。
“南晋的汉人,竟然敢如此欺我,也该是做个了断的时候了……”李顺喃喃自语,冷峻的眼眸中迸射着猎猎的杀气。
他之所以选择西门集结军马,便是为了避免让南城袭扰的晋军探悉,只要三更时分已到,便将率军杀向敌军大营。
“月过中天,时候已到!”身旁的军司马提醒道。
李顺缓缓的抬起头来,望了望头顶上的明月,手中的黑色战刀高高的举了起来,低声喝道:“人衔枚,马摘铃,不得喧哗,出发!”
五千赵军随着李顺自西面绕过南门向敌军大营缓缓的移动而去,如同一群黑色的幽灵一般,一个个脚下落地轻灵,仔细才能听得到沙沙的脚步声。
就在李顺率军杀向晋军大营之时,宛城的南门也突然大开,李菟率着一千大军突然杀出,扑向正在敲锣打鼓袭扰的晋军。
众晋军纷纷在张澄的率领之下,亡命难逃,使得众赵军战意高涨,一泄心中多日之愤。然而,就在众赵军正要乘胜追袭之时,却被李菟喝住。
李顺已然出城,他的首要任务便是坚守宛城,静等援兵。
宛城重地,万万不可失!
…………
夜已深,深秋的夜晚,四处寒气森森。
夜幕下的晋军大营,连绵三四里,灯火昏昏,显得十分静寂,只有偶尔见得小队巡逻士兵在大营之中来回穿梭。
视野中,晋军大营一片的安静。
辕门口,灯火通明,李顺甚至能够看到,营门处的值守敌卒,正在无聊的打着哈欠。
“南人,果然都是惫怠的废物,以为我等不敢出城袭击,便睡得像猪一样,毫无防备。”
嘴角扬起一抹讽刺的冷笑,李顺紧握战刀的手背上,青筋突起,丝丝的狂傲杀气,在他狰狞的脸上涌动。
连续七八天的袭扰,外加坚壁清野,令李顺对晋军恨之入骨。
今夜,要好好给南人一个教训,让南人知道,羯人是何等的英勇无敌!
李顺的眼中,都快喷出火来了。
若是李菟在此,可能会感觉到不对,因为曾经在安陆城被晋军打得几乎全军覆的李菟,一定会知道晋军不可能这么松懈。但是在李顺的眼里,汉人都是弱鸡,否则怎么会被赶到江南去。
一缕乌云遮住了月亮,夜如泼墨。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时机,正好。
李顺翻身上马,长刀向前一指,厉声喝道:“随本将杀进晋营,荡平晋贼,壮我大赵军威!”
五千羯赵军将士发出如雷般的响应声,立即如同下山猛虎一般,呼啦啦的向敌军大营扑去,尤其是前头的羯人骑兵,更是一往无前,气势如虹。
值守的晋军士卒大惊失色,纷纷弃守营门,四散而逃,前头的赵军铁骑不费吹灰之力就冲破了营寨。
李顺更是手中战刀高举,一马当先,纵马如风,直冲向中军大帐所在,那是晋军主将所在。
方自冲出二十余步,李顺忽然感到有些不对劲。
环望四周,一路所过全都是空空荡荡的营帐,根本不见半个敌人的影子,俨然如同一座空营。
“敌军就算被我杀了个措手不及,也该有军兵惊慌而逃才对,怎么除了营门之兵外,竟不见半个人影?”
一缕不详的预感涌上李顺的心头,他隐约意识到,自己可能是中计了。
此时此刻,李顺也顾不得许多,当即回头吼道:“点火,一路烧过去,一直烧到后头辎重营和粮库!”
咚咚咚~
李顺话音未落,蓦听营盘四周,鼓声大起。
伴随着隆隆鼓声,无数的身影从黑暗中现身,如地府脱出的鬼兵一般,从四面八方的向着冲入大营的赵军涌来。
“南人如何知晓我今夜袭营?”
李顺震惊万分,满脸不可思议的神色,望着那逐渐汹涌而来的晋军。
对面的谢尚,在众将簇拥之下,端坐在马背上,冷眼望着对面的赵军,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
电光火石之间,李顺长刀一举,指着前头一百多步外的晋军,嘶声吼道:“杀过去!活捉其主将!”
一百多步的距离,只需一分钟的事情,一旦冲到近前,就算是轻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