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待会也会补你们一人十两银子。”
“老爷,钱送来了!”说着,温达便急匆匆挤进人群,将怀里揣得正热的一大叠银票拿出来,递给温培元。
温培元接过银票,见王富盯着银票眼神发直,拉起他的手,放了一张在王富手心里,“王家兄弟,还请你帮帮忙!”
“这……”王富看着手里的银票,气势瞬间焉了下去,五十两银子的银票,这辈子他还是第一次见。
刚刚砸了温培元一头血的李大柱满脸愤色,一把银票抢过来,揉成一团扔在地上,
“王大哥,俺们农民就靠这一亩二分地为生,有钱人的话向来是信不得的,你如今拿了这钱,来年他不要俺们租田怎么办?!难不成俺们喝西北风?!”
王富妻子田青扯扯王富袖子。瞪了他一眼,道:“大柱这话说得有理,难不成你忘了那些雇农?这么冷的天,温家说不要就不要了,你看看今年冬天冻死了多少人!”
说着,田青眼神恨恨,盯着何莞那身极好的衣服料子,“你可别忘了,温家可是江陵第一田产大户!”
温家田亩多达三千多亩,不仅有佃农,还有雇农,雇农则是由地主自行雇佣,每年缴纳雇农一定雇佣金,则不参与粮食分配。雇农不比佃农,自身没有土地,若没有主家雇佣,熬不过这个冬天。
王富想起和自己一起干活的马老汉,前两天就被冻死了,人还是他召人一起埋的。
王富一阵后怕,扬扬脖子,“哼!都是你们这些有钱人的把戏罢了!你要想凑粮,何不拿你这钱去换粮食?!”
“不换!”
“不换!”
……
佃农们反抗的声音此起彼伏,温培元面色越发难看,额头上的血已经凝固住了,经冷风一吹又在空气里暴露许久,颜色变得有些黑。
何莞叹了口气,买粮,就是掏空整个温家也买不起十万石的粮!
今年因着暴雨,佃农上缴粮食统共只有三万石,连要分给佃农的那批粮食都是从屯粮库支出的,甚至缩减了雇农的数量,除去家里平常开销,银钱都去买来粮食,七拼八凑也余留十万石的粮食凑不够……
一阵寒风吹过,老槐树又扑簌簌掉雪。
裴肃朗站在树后,他身长七尺,一身青色长褂裹身,头发用一青布匹裹住,作标准农夫打扮。
不过因他身形挺拔,眉目清秀,偏又是个高鼻深目的长相,整个处于温和凌厉之间,双手背在身后,自有一身冷傲,运筹帷幄的气势,很是惹眼。
此刻他正凝神瞧着远处一场闹剧,神色微凛,颇显严肃。
“大人,今年各地闹洪灾,按理说,倒也不必遵从以往粮税。这温家聚集佃农筹集粮食,实在有些强人所难。”
文子俊穿一身褐布粗衣,拧着眉头道,顿了顿,忽又睁大眼睛:“难不成是因为他温家是想借机贪污!?”
裴肃朗字子复,是奉微十五年的进士,三年时间便官至正二品尚书令,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裴肃朗上任热衷彻查贪污,朝廷经他手的贪污案,总有不少官员倒霉。
文子俊则是一个小小的工部侍郎,因所著策文得了裴肃朗赏识,这才与裴肃朗关系亲近一点。
裴肃朗淡然分给文子俊一个眼神,复又微叹了口气,似乎不明白此人为何如此愚蠢。
温家虽为田产大户,却不是官户出身,那温家家主不顾脸面,如此求人,必是有人逼迫。
想到此处,裴肃朗又想起朝中有一贪污案甚为头疼,线索直指长安城百年簪缨世家何氏,偏他又寻不到一点证据。
何彷担中书侍郎兼同平章事,名副其实的宰相之位,官压他一头,贪污毫无头绪,他查出何彷庶女何莞嫁与江陵田产豪族温培元为妻,总归是一家人,便想着从温家查起。
此次他来江陵,便是借着不久由他督办兴修水利,勘测此地水文地质的由头。
只不过这事似乎又有些不对劲。
这场闹剧很快就结束,温氏两夫妻无奈,随着落雪,渐渐消失在田埂边,偏偏不知从哪冒出个女人。
田中立了不少稻草人,因落雪体积变大,温丽湘藏在离田埂最近的稻草人后,听了大半,见阿爹阿娘走远了,才又进了院子,快速走到到王富夫妻面前,犹豫一会,撩起裙摆,直直朝王富夫妻跪下,一张脸冻得通红,月亮似的眼眶蓄满了泪,
“这位大哥,还请你帮帮我阿爹阿娘,若是日后有我能帮衬的地方,我必竭尽全力!”
若她这一跪,能缓解家族危机,也是值得的。
温丽湘不光脸长得好,就连声音也是软中带柔,柔中又带了几分可人。
这漫天的风雪也抵不住她的姿容,随着落雪绵延一座座山巅,当真诠释了眉如远山含黛,目似秋水横波。
王富盯着那张脸心神恍惚,挪不开步子,田青知道自家男人的脾性,又不禁拿那能掐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