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往哪出看,便盯着地面石板纹路,道:“小的打扰了两位公子的雅兴,还请这位相小公子见谅……”
小二神色惶惶,越说越小声,躲避她的目光。
温丽湘有嘴也难说清。
现下她是镇定过来了,垂目去看裴肃朗两边颧骨酡红,心觉他这副样子是有些不正常。
细弯的柳眉微凛,又想到刘阜将人约到此处,思绪弯弯绕绕,觉得传言实在不假。
这刘阜甫一到长安,便给了裴肃朗一个下马威!
又想起刘锦为刘阜生母,背后必有何妨支持。
幽幽烛光扫过裴肃朗侧脸,那双锐利的凤眼紧闭,少了犀利,多了几分温润沉静。
看来裴肃朗的仕途也并非一帆风顺。
温丽湘紧紧手,注视裴肃朗被暗影吞噬的身姿,不顾小二的眼神在她和裴肃朗之间穿梭。
她稳了稳声音道:“将他扶到我房间。”
小二应了一声,识趣收回看好戏眼神,麻利将人带到温丽湘厢房。
温丽湘见裴肃朗脸色越发潮红,又吩咐小二将他的外袍脱下。
小二一一照做,要出门时,温丽湘又喊住他,从袖口掏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面上笑意融融,道:“今夜我与那位大人之事,还请小郎不要声张。”
小二见着钱,眼睛都亮了,连连点头答应,兴冲冲地离开房间。
温丽湘微叹了口气,端来一根月牙凳到床榻边,她坐在凳上看着裴肃朗若有所思。
她如此也算挽回裴肃朗名声,算得裴肃朗欠下她一个人情。
若要等裴肃朗亲自来找她,恐比太阳从西边出来还要不可置信。
她在这守着裴肃朗,等人醒来,她再言留在裴肃朗身边。
·
已是子时,夜色笼罩整条主街道,如同浓稠得化不开的墨。
要到刑部府衙,需经过一条狭窄胡同。
谭有为走在最前面,左右各有一官差保护他,队伍最后由两名官差拖拽邀月。
邀月被封住口,只呜呜发出声音,一路上挣扎不止,官差便用碗大的麻绳捆住她。
既是裴肃朗亲下命令,谭有为也只得连夜将人送往刑部大牢。
胡同两边皆是以石方修砌,高一丈七,再垒上三四排黑色瓦片,除却薄纱似的月光,再也透不进半分光亮。
青川会些武功,遵照裴肃朗嘱咐,蹲在瓦片上,静观谭有为将人送往刑部大牢,一路上未出过任何异常。
一阵夜风吹过,瓦片簌簌作响,滑落在地,碎成残块。
一个一身夜行衣的蒙面男人从天而降,手里弯刀出窍,发出锃亮寒光,刀尖穿了几个环,随动作摇晃。
人坠地,罡风铺面。
青川清楚看见,弯刀悄无声息砍下队伍最后三人的头颅,分别是邀月,以及看守她的两名官差。
血腥味扑面而来。
青川紧蹙眉头,那弯刀样式,长安城并不多见,只有可能出自边关大漠。
沉,重,狠,专为御杀羌族人而设。
看来大人猜得没错,刘阜这厮果真心狠手辣,狼子野心。看这派头,想是豢养了私兵在府里。何况天子脚下,明目张胆杀害关押刑部大牢的犯人。
谭有为一行人却未发现任何异样,依旧往前而行。
黑衣人行事干脆利落,任务完成便消失不见。所幸青川躲得隐蔽,黑衣人没有发他,做了裴肃朗交代给他的事后,也消失在夜幕中。
黑黢黢的胡同里留下一滩血迹和三个头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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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刚刚卯正三刻,天边便渐起了一层曦光,橙黄的光彩穿过云霄,罩住整个长安城。
朱雀主街行人比肩叠踵,纵深极长。
两边早已支满摊铺,有卖馒头包子的铺子撤开蒸笼,白色烟雾上升,似一层薄薄雾霭,模糊小贩面庞。也有其余吃食。
此起彼伏的叫卖声争先恐后,一派热闹非凡景象,一天的生活才刚刚开始。
温丽湘皱皱眉头,正闭着眼睛倒伏在八仙桌上,眼睑下方多了两道黑色阴影。
昨夜她守了裴肃朗一夜,前半夜裴肃朗动静很大,她生害怕裴肃朗一醒过来便要走,她拦都拦不住。
所幸是她想多了。直至卯时一刻,裴肃朗都未曾有要醒过来的迹象,她也实在发困,便在八仙桌上趴了一会,迷迷糊糊睡得不太安稳。
睁开眼睛,裴肃朗已穿戴整齐,端正坐在她身旁,完全没有昨日的失态。
阳光泄过窗棂,映照在裴肃朗身后,为之渡上一层金光。
裴肃朗抬手,左手托住袖摆,右手拇指食指捏住托盘里的茶盏,放到跟前,再拿起茶壶倒了一杯热茶。
烟雾蒸腾,触碰到他的面容,便散了。
他又成了那个不可近身的禁欲权臣,眼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