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因为那天硌着他的牙,苏黎心有愧疚,自那之后,她时常给周竞川带点水果,有时是一串荔枝,有时是半颗火龙果。
周竞川其实不太喜欢吃水果,但他喜欢看她笑眯眯给他剥壳削皮的样子,便假装很喜欢,于是苏黎投喂得更开心了。
一晃一个月过去,吃瓜同学发现,班长和那个土包子的关系,好像有些微妙,微妙之间,好像有些暧昧,细细查探,又与班长对旁人没什么不同,吃瓜同学大失所望。
苏黎表面镇定应付,其实内心慌得一批。先不说周竞川更加喜欢在没人的时候堵着她亲亲摸摸……屁嘞!做出这种事关系已经不同寻常了好吗!而且最近他好像变得有些奇怪……
苏黎发现,周竞川最近嗓子老是沙沙的,因为有时候他借着她的腿缝疏解,在她耳边呻吟时性感得要命,勾得她直吞口水。
而且他没事儿的时候,老爱偷偷往脸上涂什么东西,有次苏黎悄摸过去看,发现他竟然在涂防晒,更令苏黎惊讶的是,就算这样,也没见他白上一点。
还有以前把校服掩得严严实实,现在也学会解开一两颗纽扣,露出古铜色的锁骨,虽然被教导主任抓了典型,狠狠批了一顿……诸如此类,不胜枚举。
苏黎将他近期的行为,归结为——作妖。
很快时值中秋,人月团圆,放了三天假。
苏黎虽然高兴,但一想到周竞川恐怕又得一个人留在学校,不免有些担心。
故而她回家将周竞川“小孩没娘,说来话长”的身世一番夸张。
果然,苏父苏母抹着眼泪儿,让她把周竞川带到家里一块团圆,她终于长舒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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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竞川原本是拒绝的,他不想在这样没有丝毫准备的情况下见家长。
按照班上女生的说法,得有本地户口,有房有车,拿年薪。
现在他一样没占,西北老家还有几亩薄田,他自知拿不出手……
苏黎听了周竞川的顾虑,哭笑不得,真想把他脑子扒开看看装的都是什么。
苏黎好说歹说,就差以色相诱,他终于是同意了。
中秋节那天,苏黎早早起来跟苏母到海鲜市场,知道周竞川是从西北农村来的,没吃过海鲜河鲜,就可劲买了虾蟹一类。
大闸蟹每人四只,两只清蒸,两只下火锅。这是苏家传统,苏母是四川人,中秋节也得吃火锅,怕周竞川吃不惯,又特地称了条鲈鱼来清蒸。
周竞川是下午五点来的,彼时鲜活饱满的大闸蟹已经上锅蒸,火锅也快开了,花椒、生姜、辣椒、豆瓣等香料在红锅里沸腾,香气扑鼻。
苏母在厨房里忙活,苏黎跟老爸坐在客厅看电视,偶像剧里的流量明星演技浮夸,她一点没看进去,一听见门铃响,飞也似地跑过去开门。
一开门,苏黎傻眼了。
只见周竞川一身西装革履,手里还提着两袋水果,然后一本正经地将水果递给苏黎。
苏父迎上来,他是数学老师出身,不怒自威,见着周竞川这身打扮,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顿了片刻,才摆出和善笑容,“这是小周吧?快进来。”
“苏伯父好。”周竞川神情严肃,看得苏黎直发笑。
苏父招呼了两声就到厨房帮忙了,留两个年轻人在客厅说话。
苏黎瞥一眼,没发现,赶忙转过去盯着电视,又瞥一眼,不幸正撞上他疑问的眼神。
见他满脸问号又委屈的表情,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眉眼弯弯,像星辰坠落其中,“你穿西服干什么呀?”
周竞川不解,“不应该穿正式一点吗?”
“好吧。”苏黎心想,他犯蠢时候的样子……倒还可爱。
火锅似乎尤其能拉近人的关系,一顿饭下来,起先尴尬的气氛消失得无影无踪,苏父小酌几杯已是微醺,拉着周竞川说着苏黎小时候的事,苏黎听得耳热,周竞川听得兴起。
苏黎送周竞川下楼时,已是夜深,街灯昏暗,月光把两人并肩而行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长街漫漫,终有尽头。
周竞川摸了摸她的头,转身将要走进那片黑暗里,那里没有灯光,月辉也是冷凝,泛着铁器一般的寒光。
“周竞川……”苏黎突然不忍,叫住了他。
“怎么了?”
他回头,一半陷在光明,一半陷在黑暗,光明里有她,黑暗里,只有未知的一片荒芜。
夜风有些寒,苏黎被冻红了鼻尖,眼眸水汪汪的,她说,“你以前是不是很孤独?”
周竞川没有说话,只看着她,眼神晦暗不明。
她吸了吸鼻子,像继续道,“以后不会了。”
“明天,你在我家楼下等我,好吗?”
周竞川笑了开来。
“好,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