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福今日闲来无事,当然,他本就日日闲来无事……
正在村中到处闲逛、绞尽脑汁想着还有啥来钱银快的行当时,不经意间,竟瞅见陈老里长家门前,停靠了一驾村中难得一见的直辕马车。
在大宣,达官贵人家的马车与平民的马车在车形制式上无多大区别,可在车舆的一圈车围子上却立见高下。越是显贵的人家,其车围子上的用料、工艺、颜色越是讲究。
此马车是用橡木打造的车舆,非但雕刻着繁复的云纹,其上的四根朝天将军柱、车轮上的蘑菇钉,皆凸显出此车的技艺卓绝。
这绝非一般小门小户用得起的!
于是,现下已勒紧裤腰带过活的王福,便计上心来,准备碰一碰瓷,最不济也能捞着一些富人家的文钱,填填他今日的五脏庙。
可谁想,又梦回大铁板了……
“你你、你不是是搬去城中了吗?怎、怎又回村了?!”王福不知为何,一见到这副极美的容貌,腿肚子就直抽抽,身子更是哆哆嗦嗦的打起了摆子。
唐乐兮步履生风的凑到近前,一张明艳万方的笑脸怼到了王福眼前,“呦,我瞧瞧,瞧这脸蛋子花的!”
说完,唐乐兮突的一伸手,在王福呆滞的目光下,竟然——将手上不知何时抹的黑乎乎的泥土,又抹在了王福还有些白嫩的脸蛋上。
围观的村民,一时皆傻了眼!
“啊——啊——你干嘛?!”被吓了一跳的王福,蹭蹭的后退了几步。
“哎呀,大家瞧瞧,我抹上的泥土和他脸上的泥土,是不是颇为相似啊?”唐乐兮眨了眨两眼,惊讶的提声道。
围观的村民立马齐齐的瞅向了王福。
“咦,这抹污泥怎和他脸上的污迹形似啊!”
“他不是被冲撞后摔碰到地上蹭的么?”
“可为何皆是般形状?”
“唉,王福此人坑蒙拐骗惯了,不会是他自个儿弄的吧?”
“这可真不好说!“
村民们纷纷踊跃发言,你一句、我一句热烈讨论起王福脸上相似形状的污迹。
“胡说!尔等都给俺闭嘴,俺是被马车撞,才弄上了这污迹!”王福梗着脖子,眼珠子疯狂的转动,厉声尖叫道。
唐乐兮眸光骤厉,“好,那我等便试一试!”
话音一落,唐乐兮纤弱的身子陡然间向旁一侧,一道黑芒携着厉风从她身后杀了过来,只见吉安手腕一抖,一黑黝黝的长剑自唐乐兮原本伫立之处闪电击出,如惊电般,迅猛的直冲而来。
哎呦妈呀,这杏花村的百姓何曾见过此等凌厉的阵仗,心中骇然,瞬间,被这凛凛的黑芒逼的“哗啦”散了开去。
这黑色剑芒直指众人中心的王福,转眼间,已欺近至他眼前。
王福脸色唰的一白,本能的双脚飞速后退,勉强能止住剑芒的逼近。吉安眸光一闪,抖臂一震,黑芒“嗖”的一变招,以劈代刺,一股剑气猝然间劈向了王福的面门。
王福大骇的手臂一挡,可连连退步的重心本就不稳,一个踉跄,“吧唧”一声摔跌在地,完全刹不住车的身子突的翻腾了好几圈,才在一声“哎呦”“哎呦喂”的惨叫声中止住了颓势,四脚朝天,狼狈的在石板路上停滞。
众人大愕:什么情况?!这手持黑剑的侠士要劈了这王福?!
“尔等这是当街行凶,俺要到县衙递状子,将尔等统统施以杖刑!”经过方才一番折腾,王福的束发凌乱了,支棱起的碎发上白白绿绿的缀着一片片掉落的杏花花瓣、枯萎的杂草树叶。细嫩脸皮上的泥泞又添了好几片,身上满是污迹和灰尘,整个样子实在有些狼狈。
唐乐兮长眉挑起,顶着王福一声声气急败坏的叫嚣声,行至近前,“王福,你瞅瞅你现下的模样!”
“模样?!”仿佛踩到了痛楚,王福面色铁青的撸起袖子,手一撑地跳了起来,咬牙切齿道:“不皆是你这臭婆娘搞得鬼,俺才变成这副模样!”
吉安听到王福这声秽语,目光倏然一凝,身形微动,便要欺身再次出手教训。
突然,一只玉手横在了他眼前,“和这厮,费不着计较!”
吉安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脚步收了回来,可他清隽眉眼中的狠厉却未退却。
唐乐兮哼笑了一声,“你说我等当街行凶,凶器为何物呢?”
“当然是他手中的长剑——”突然,王福的尖叫声戛然而止,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吉安手中哪有黑剑?
明明是一少了许多枝杈、光秃秃的——树杈?!
围观的村民也不约而同的眨了眨眼,满脸惊愕。
好家伙,这少侠是万物皆可为剑啊!
明启扒拉开人群,也一步凑到了唐乐兮近前,心中泛起阵阵懊悔,早知吉安出手,他方才便不浪费自个儿的唾沫星子了……
“呵呵,递状纸的怕不是你,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