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根脊梁,华夏民族才能在其他文明古国相继消亡的情况下延续至今。
把视线放眼世界,河流孕育文明,文明传承绵延。在后世公认的四大古文明中,两河流域曾诞生出辉煌的古巴比伦文明,却在英主逝去后战火纷飞,衰弱崩解;尼罗河边的古埃及文明曾建造出雄伟高大的金字塔,但却在战争中悄然陨落;而在印度河流域发展兴起的古印度文明也在战乱中分裂,逐渐走向落寞。
但是唯有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有着秦始皇铸就的骨、汉武帝造就的魂,磕磕绊绊地走到了几千年以后。途中也有风雨,但总有人逆风前行;有时前功尽弃,但总有人从头再来。
于是就成了唯一一个仍在矗立的国家。
在华夏五千年的史册上,我们会看到:
在大唐风雨飘摇时,有人吟叹道:“乘槎断消息,无处觅张骞”,怀念追忆汉武帝时代的兵强马壮。
在西域前线战事正烈时,有人疾呼:“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期望得到如同汉家将军一般勇武的人才。
有人感叹汉武帝晚年“罪己”的勇气:“唯有负责能补失,重振汉家免秦亡”。
也有人直白地歌颂千年前汉武帝的功绩“岂知尧舜道,千古在人间”。
“出身仕汉羽林郎,初随骠骑战渔阳”、“匈奴屡不平,汉将欲纵横”……
……
后人是那样地追忆着那个强盛的汉朝、那位威武的帝王啊。
当我们掩卷,想要对他做出一个评价时,才猛地发现,其实他早就有了最合适的评价。
汉武帝。
刚彊直理曰武,威彊敌德曰武。克定祸乱曰武,刑民克服曰武。夸志多穷曰武。
他就是“武”最好的描述。】
天幕缓缓消失,终至不见。
司马谈把手上的刻刀放下,暗中呲牙咧嘴地揉了揉酸痛的手腕,突然就无与伦比地向往起天幕所提的“纸”来。
之前龟缩在未央宫中,不敢出来的小臣也探头探脑地,却再也得不到帝王的一个眼神。
天幕似乎什么都没改变,又似乎什么都变了。
***
天幕消失后,刘彻实实在在地消沉了几天,在宣室举行了小朝会。
之后,多项任命下达,无数快马频繁地来往于地方和长安,各种各样的新鲜政策眼花缭乱。偶尔有人想要抱怨一番,却被身边的朋友制止了。
朋友的眼中出现了类似惊惧的神色,不过最终也没说些什么,只是默默地做自己该做的事。
“奇奇怪怪的……”
这人抱怨了一下,想了想朋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对劲。
元朔元年的大朝会。
怎么可能呢?不过是去了一次长安而已。他摇了摇头,把乱七八糟的思绪清空。
“虽然这些政策花样多了些,但好像……还挺有用的……”
之后,因为及时的政策转变,稍显疲敝的大汉王朝很快活了起来。新的政策里对于农户降低税负,多加补偿;但是对于商户,依旧采取重税,尤其是累加税,保证国库收益。
同时,在对匈奴采取几次重击之后,刘彻减少了出兵的次数,转而令李广、程不识等善于守城的将军屯兵边境。
当然,年少的霍去病也顺顺利利地活了下来——虽然他并不知道为什么圣上和舅舅这么担心他的身体,甚至他二十三岁那年还把他拘在了长安不让出门,惹急了舅舅就说让他在家里生小孩。
“——明明就说‘匈奴未灭,何以家为’了……”霍去病垂头丧气地在家里打转,暗暗嘟囔。
政治上,张汤、赵禹修订的律令渐渐转向公正完备、赏罚分明。
五年之期已到,张汤回到长安,风尘仆仆的他向帝王呈上一套完备的律令。
“臣有言:若臣不至郡县,不知民之苦也;若臣不试新法,不知其疏漏何其多也……故臣请凡今后九卿,须先之郡县,感民苦,知民事……”
上曰:“善。”
纸的推行不出意外地受到了阻碍,但是令人惊奇的是,太史令一脉旗帜鲜明地对此表示支持。最后,还是磕磕绊绊地推行下去了。
所有人都知道,帝王下一步剑指何方。
天汉四年,帝下诏:“……邀穹苍眷佑,予寿跻五十有九,即当传位太子刘据,归政退闲……”
此后,刘彻居于甘泉宫,大寻方士,欲得成仙。
终不得法,又十余年,太上皇崩,天下哀痛。
又四百三十年,汉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