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拍照的路上，杨克锋不知怎的站在了秦瑜旁边，她一见便知杨克锋有什么话要说了。
杨克锋迂腐，所以也总秉持着“男女有别”那一套，几乎不会主动叫女同学单独到办公室商量事情，大多是像这样寻一个机会。
“秦瑜，你妈妈今天也会来，你知道吗？”杨克锋道。
秦瑜回了声“知道”。
杨克锋又说，“我还是希望你们可以好好聊一聊，你这个成绩去艺考完全就是浪费。我还是那句话，你去考个重点大学，到时候要是喜欢舞蹈还是可以去从事那方面的工作，学历也漂亮；但是你考个艺术院校，以后就没有其他路了，只能一条路走到黑。”
他说的道理，秦瑜不是不懂。
可是那又有什么办法呢，她甚至都没说过自己喜欢舞蹈，就走上了这条路。
可能幼时确实曾为这一种艺术的美而叹服过，但想也不用想就知道，孟婉芸怎么可能允许别的东西分走秦瑜的喜欢。
就像那只玄凤鹦鹉，就像秦珉。
就像小提琴，早早便喜欢上了，却被压在钢琴后面，等胸腔里沸腾的血都冰凉起来才去学。
秦瑜更明白，孟婉芸本人对艺术什么的没有执念，于是理清这个逻辑才更困难。
大抵是某一天，她一拍脑袋，觉得秦瑜应该喜欢舞蹈，就让她走舞蹈这条路了。
这个喜欢是什么呢？总之不是像喜欢那只鸟一样的喜欢。
杨克锋这话说得实在不痛不痒，可又在理。
秦瑜笑笑，回答：“那就辛苦杨老师帮忙问一下了。”
“你能明白就行。我也不是说学舞蹈不好，你说你现在努努力考个复旦交大不比某某舞蹈学院好听？”杨克锋道。
秦瑜点头。
杨克锋于是离开，和前面的摄像大哥聊天去了。
还在九月，海市给穿着长袖衬衫加西装的学生们送来了一个艳阳天。
热辣的阳光刺得人睁不开眼，等前面班级的人走后才终于轮到2班。
杨克锋看着学生们脸上因炎热而难耐的表情，安抚道：“再忍一下，马上拍完就可以去礼堂吹空调了。”
排队时是按照学号来排的，而拍照站成横排又需要按身高来站。
时间紧迫，他们只能自己视情况而自己调整一下位置。
“哎？金玉，你去哪儿？”黄芩忽然出声道。
学号是按名字的笔画数来排的，薛金玉本来在女生的最后一个，此时却径直走向另一边。
队伍的末尾只剩下一个管双双。
“不想和有些人同框。”薛金玉道，脸上也不知是对这烈日的不满，还是因为差点和讨厌的人站在一起拍照的嫌恶。
管双双高一的时候喜欢搞小团体，杨克锋也没有多加管制，最后整个班级的格局像管双双喜欢的那样发展了，却没把她包括在内。
简而言之，目前班里没有什么人愿意和管双双一起行动。
薛金玉和管双双积怨已深，她能这么做其实也并不奇怪，于是这个小插曲并未怎么影响到众人。
前方的红毯铺了一路，快门定格下少年们的笑容。
终于能进入礼堂，还有人在埋怨夏天为什么还不结束。
“小瑜，过来。”甫一进入礼堂，候着的孟婉芸就冲秦瑜招招手。
秦瑜走过去，乖巧地叫了声“妈妈”。
孟婉芸挽着一旁的女人，道：“快跟你宋阿姨打个招呼。”
孟婉芸结婚快十九年，身边几乎已经没有聊得来的朋友。
秦瑜打了个招呼，同时不免多看了女人几眼。
女人体态圆润，面容和善，雪白的肌肤透着几分莹泽，笑起来的时候在脸上堆出两个梨涡，更平添活力。
宋渲云也回道：“这就是小瑜吧，真的好漂亮。你妈妈刚刚一直在夸你呢。”
懒得想孟婉芸到底是怎么夸的，秦瑜笑着说：“阿姨也好漂亮。”
队尾的男生也进入礼堂，宋渲云也招呼起了自己家的孩子：“小宝，这里！”
秦瑜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当即一愣。
宋隐栝……小宝？
宋小宝？
走马灯似的想了很多事情，秦瑜才没有马上笑出声来。
“你们是同班同学吧？关系怎么样啊？”
“不是很熟。”
在坐到座位上后，秦瑜才趴在陈忆迢肩上笑个不停。
“笑什么呢这么开心？”陈忆迢疑惑地问。
事关别人的隐私，秦瑜直接就告诉陈忆迢了。
陈忆迢捂住脸，声线笑得颤抖：“不是，你这样我以后还怎么直视宋隐栝啊。”
宋隐栝刚巧在前方坐下。
鬼使神差地，秦瑜叫了他一声：“宋小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