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巧巧父母都在机械厂工作。
她父亲是厂里的技术员,母亲在厂财务室做会计。
哥嫂也都是厂里的工人,所以家庭条件在这个时代算是相当的不错。
当初是因为派系斗争,她父亲被牵扯了进去,所以才小小年龄被送去下了乡。
可徐巧巧下乡与原先那个蔚楠下乡是完全两回事儿。
徐巧巧是爸妈送出去避祸的,而蔚楠则完全是被用来换了钱。
尽管如此,徐巧巧的家人对于她受了那么些年的苦也心怀愧疚。
不管哥嫂,还是弟妹,在生活上全都让着她。
所以在知道蔚楠是她最好的朋友,来家里是想要淘汰下来的高低床后,徐家里人完全没有任何迟疑,就立刻答应了。
以至于蔚楠和徐巧巧一起回去的时候,徐家大哥连架子车都借好了,只等她们到就拉着床和她们一起回去。
蔚楠将自己事先准备好的五十块钱硬塞到了徐母的怀里,她死活不要。
好说歹说最后又强行退回了二十。
说既然非要给,那就只收个木头钱。
床是徐父和儿子自己做的,又用了这么长时间,工费一分也不能收。
徐家大哥在前面拉着架子车,蔚楠和徐巧巧在后面推着,三个人一起离开了机械厂家属院。
因为想到大家都没有吃饭,回家后徐大哥还得帮忙安装床,路上的时候蔚楠还不顾徐巧巧的劝阻,又就近找了个饭店买了一大袋包子。
这样花费的时间就有些长,等他们到纺织厂的时候,都已经快要一点了。
刚刚拐进家属院大门,就有一个人冲着蔚楠大声的喊:“蔚楠,你去哪儿了?赶紧回家看看吧,你奶和你妹妹打起来了!”
蔚楠吃了一惊,连忙循声望去,却看到说话的是一个并不认识的大嫂。
看她还没有动静,那大嫂急了:“哎呀你快去吧,你奶那样,你妹要吃大亏的!”
听了这话,蔚楠再也顾不得其他的了,留下徐巧巧继续和她哥拉车,自己撒丫子就往家的方向跑。
蔚楠从来不知道自己在家属院这么有名。
一路上好几个大妈大婶大姐的都冲着她喊:“你快回去,你奶太泼了,你妹打不过的!”
“哎呀,已经有人去叫领导了,小楠你赶紧去送你妹上医院。”
“快去吧,快去吧,你奶那个老泼皮不是人,你也小心点啊!”
蔚楠的心砰砰的跳着,身体控制不住的想发抖。
她从来没有如此憎恨自己这个身体太弱,跑不快;憎恨纺织厂家属院居然这么大,她跑了这么久还没有到家。
好容易跑到了家门口,还没有靠近就看到自家门口的楼道里站满了人。
大家看到她,全都纷纷让出道路,还有人喊:“小楠回来了,小楠回来了。”
“哎呀,她奶,你有啥话跟你大孙女说,你们打小佩算怎么回事啊?她才多大?”
蔚楠跑得太快了,胸口火辣辣得疼。
她死死咬着嘴唇,分开众人就往屋里冲。
结果进门后先看到的是被邻居们强行扯住,拉到一边的王三花。
那老婆子被众人拽住还不干休,嘴里不干不净的骂着,眼中全是恶毒的光。
看到蔚楠,她更激动了,用力的挣扎,仿佛一条疯狗要朝蔚楠冲过来。
可蔚楠现在已经顾不得她了,她的目光落向了小屋门口,还死死拽住被子一角的妹妹身上。
昨天她们新做的棉花被此刻在里屋和小客厅之间的地上,小佩一半身子趴在被子上,一半身子在被子的旁边,两只手紧紧的将被子护在身体下面。
她的身边有拖拽的痕迹,屋里之前放进去的餐桌有一个倒了,压在被子的后半段。
在小佩的旁边,这会儿还围着两个大嫂,她们正在跟一个七八岁的男孩儿撕拽着。
一个大嫂抓住男孩儿的胳膊,另外一个正去抱他的腰。
那男孩儿像个疯子一样的挣扎着。
就在蔚楠快要走近的时候,就见他忽然挣脱出了两个人的禁锢,冲到了小蔚佩的跟前,朝伏在地上的她的后背,狠狠的跺了两脚!
那男孩可不像这个时代的普通孩子,他长得又高又壮,看上去恨不得有蔚佩两个宽。
他那两脚下了死力气,就听得嗵嗵两声,原本就已经昏迷了的蔚佩愣是被他跺得仰了仰身子,发出了一声小兽般的哀鸣。
两个大嫂全都惊叫出声。
蔚楠的脑子嗡的一声就炸了!
她完全无法思考,甚至已经看不清旁边的人。
她像是一阵风般冲到了那男孩的跟前,一把抓住他的头发,朝着他的脸上劈头盖脸的,狠狠扇了几个耳光!
那男孩儿没有防备,被她抓了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