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掌心,女孩胳膊上血痕触目惊心,他眼睫一颤,吞下心中难言的苦涩。
山高路远,天空一望无垠。
倪清漾淡淡的呼了口气,她打破这道沉寂,问道:“岑朝,你知道超雄综合征吗?”
他一愣。
半晌,“知道。”
两人牵着手往上走,准确的说是岑朝在前面坡度高的地方拉着她。
“奶奶那个年代医疗技术不发达,也没办法检测胎儿是否正常,这么多年来倪德生畜生不如的行为奶奶全部归结于她上辈子造孽这件事上,直到有一次,镇上的书记要求每一家的男性去做体检,那是我第一次知道,他的染色体异常。”
倪清漾看着远处的树,平静的叹了口气,“原来他是xyy染色体,也就是超雄综合征,书上说这样的人从出生就与他人不同,他们天生暴躁,严重者会有反社会人格,我记得我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感受到了宽慰,我好像就在告诉自己,这么多年来他的所作所为不是因为他不爱我,是因为他病了。
倪清漾走的有些累,喘了口气。
眼眶却红了。
倪清漾哽咽了一下,她松了口气,“他每一次打我,我就骗自己他喝醉了,他是不清醒的,他病了——”
无数个夜晚,倪清漾就是这样麻痹自己的。
只有这样,她才能找得到活下去的理由。
岑朝胸口闷到窒息,眼尾逐渐泛红,他静静地听着女孩说的每一句话。
“岑朝啊。”
“可事实就是事实,我也骗不了自己,他就是一个畜生,生来就是恶魔,我小的时候求我妈妈带我走,可我怎么求她,她都不带我走,我恨她,恨她好多年。”
倪清漾狠狠抽了口气,泪珠砸在手背上,“我一直暗暗发誓,我一定要变得优秀,我要让她后悔,我不明白我到底做错什么了,为什么都要这样对我。”
“知道原因以后,我发现我才是最没有资格去恨她的那一个人。”
倪清漾哽咽的说不出话,垂下眼拿手背擦眼泪,岑朝眼眶被泪水覆盖,他抹掉她眼底的泪,哑着嗓子,“要是难过,就不说了。”
她摇了摇头,任由泪水砸下,平复片刻,女孩擦掉眼泪,继续开口:“他们结婚以后,倪德生本性暴露,开始酗酒赌博,动手打人,我妈妈就是被他折磨的那个人,岑朝,我其实相当于一个强/奸犯的孩子,他们虽然是夫妻,可我妈妈从来就没想过与他孕育生命,她只想离开。”
“是奶奶求她,让她把我留下,只要生下我,就可以让她走,或许是女人天生心软,我妈妈同意生下我,我不知道她是抱着怎样的心态面对我,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度过养我的那六年。”
“后来的那些年,我受尽了折磨,被他关起来,被他吊在树上打,他好像会在人求饶和哭的时候会产生强烈的快感,所以我后来每一次被他打,我都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我很怕黑,只要一到黑暗的地方,我就感觉自己要死掉了。”
走到山顶,人好像可以与太阳齐肩。
站在高处,可以看见山下青砖红瓦的民房。
倪清漾看着远方碧蓝的天空,“我其实很害怕让你看见我所处的环境。”
“又破,又乱,又糟糕。”
“所以,岑朝,你觉得我们能有以后吗?”
岑朝身体发僵,定定的看着远方。
见过了天与地的差距,她才不敢妄想。
她喜欢岑朝,所以想跟他有未来。
但那是理想状态,现实就是,她连自己的未来都无法决定,更何况两个人的未来。
倪德生每一次出现,都能把倪清漾所幻想的一切粉碎,他总能一步步将她逼到崩溃。
天下没有哪个父母是希望自己的孩子找一位连家长都没有的另一半。
“岑朝,我身后没有人。”
“祖母也陪不了我几年,我一无所有。”
倪清漾说:“这一次是你的选择权,即使是这样,你还会选我吗?”
阳光透过树叶,丝丝缕缕的落入大地,光影流动,安宁闲适。
“会。”岑朝转身看向他,琥珀色的眸子深沉至极,“我喜欢的只有你。”
无关环境,无关家庭,无关任何外物。
无论是糟糕也好,狼狈也罢,自始至终,他喜欢的只有倪清漾。
那个向往长空与自由,干干净净的倪清漾。
岑朝伸开双臂,弯了弯唇,嗓音有些哑,“过来,我想抱抱你。”
倪清漾垂下眼,泪珠滑落。
她扯出一抹微笑,走过去靠近他的怀里。
“有我在,你就不会一无所有。”
“我会一直疼你,爱你,保护你,绝不骗你。”
倪清漾忽然感受到脖颈上微微发凉,她才知道岑朝哭了,少年脊背弯着,肩膀隐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