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兔握住自己的左腕,那里有两支没出手的袖箭。箭头上淬了见血封喉的剧毒,是生死关头的保命符——她庆幸那一剑来得足够及时,毕竟底牌这种东西,用掉一张,就少一张。背靠着墙静静地站了一会儿,两名浓云暗卫从墙头落下,在她面前单膝点地:“少主,事已办妥。”
“可还顺利?”白兔问。
“托少主的福,一切顺利。”其中一人回答,“尸体已尽数运回无名居了。”
白兔点头,指了指不远处横陈的尸首:“把那个处理掉。”
回去简单包扎了一下伤口,白兔倒在床上直睡到天明。外面的嘈杂声音伴着阳光一起透过窗子,她起床洗漱毕,用梅花簪挑了点胭脂在手心里用水化开,轻轻拍上双颊,见镜中容色不似先前那样苍白,才慢慢往前头走。
无名居的院子里摆着二十四具尸体,有各大门派的高手,也有边城的居民,几乎全是一刀毙命。面对这样的惨象,所有人的面色都不太好看,丁云鹤义愤填膺,直接破口大骂傅红雪禽兽不如。以云海派大当家吴沧海、千手佛祝幽山为首的众武林人士本是来参加万马堂的喜宴,谁料出了这档子事,都觉得晦气,大多附和着丁云鹤,也有默不做声或与身边同伴窃窃私语的,不一而足。白兔留心看着各人神态,偶然回头,只见萧别离眼中亦是阴晴不定。
“有什么不对么?”白兔的手指在袖子里微微蜷起。
萧别离把目光从一具尸体身上收回来:“你昨夜跟凶手打过照面,可发现了什么?”
白兔抿唇一笑:“我发现了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些人现在想听什么。你看他们现在群情激昂的模样,没有确凿的证据,就算我说傅红雪不是凶手,谁又肯信呢。”
这话倒是真的。
第一个跳出来为傅红雪打抱不平的叶开已经犯了众怒被认定是傅红雪的帮凶,丁云鹤振臂一呼,带领吴沧海、祝幽山等十几名高手一拥而上,叶开纵使武功高强,终究好虎架不住一群狼,被拿下之后用铁链五花大绑着架在了院子里。然而,当丁云鹤真正说到要如何对付傅红雪的时候,方才叫嚣得最凶的几人都一下子没了声响。
面对一夜屠戮二十四条性命的杀人狂魔,谁都不想做出头鸟。最后,还是祝幽山打破了令人尴尬的沉默,提议出钱请个杀手。
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问题是什么样的杀手能是傅红雪的对手。
祝幽山显然早已想好了答案。他说出路小佳的名字时众人有片刻的讶异,但很快就觉得理所当然了。他是江湖中一等一的剑客,连昆仑山的神龙四剑和点苍派的掌门人都败在他的剑下,除了这柄又狠又快的剑,还有谁能接得住傅红雪的刀呢。
“我和他有过几面之缘,之前路过阴州的时候,在青楼见过。”祝幽山胸有成竹,“听说他要在那待一阵子,如果我们现在派人快马加鞭赶去请他,明天这个时候应该能赶得过来,正好让他捎带脚把叶开也一并收拾了。”
白兔差点绷不住脸当场笑裂。她咳嗽了一声掩饰住已经溢出喉间的笑声,惹得萧别离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你怎么了?”
白兔忍着笑说:“也没什么,就觉得……祝大侠可能对路小佳有什么误解。”
“说得好像你很了解他一样。”萧别离似乎并不怎么在意,“死者为大,还是先把尸体收殓了,入土为安吧。”
二十四套寿衣加上棺椁,全部置备完已经过了午后。白兔正指挥着伙计装殓尸首,忽听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骑马的大汉擎着一根足有四丈长的旗杆,旗杆顶上立着个红衣少年,逆着光看不清面目,到了近前,那少年飞身跃出,翩然落在无名居的屋顶,俯视众人:“就是你们出钱请我杀人的?”
吴沧海迟疑了一下,道:“路少侠来的也太快了些,我们请你杀的人还没到呢。”
红衣少年没好气道:“不就是一个傅红雪么,我已经杀了。”
趁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上面,白兔悄悄溜达到叶开身边,小声嘀咕道:“这姑娘为了你,还真敢空手套白狼。”
叶开已经无语了:“我真不知道还有什么是她不敢干的。也亏得这帮人没一个见过路小佳——说老实话,就她这扮相,还没你像。”
白兔低声叫起来:“叶开你几个意思?我是不够美貌,可也不至于像男人吧。”
叶开赶紧辩解:“我是说气度,又没说长相。最起码,比起那丫头,你穿衣服的品味更像路小佳——我认识那小子以来,从没见他穿过红色。”
此时吴沧海等人已准备拿叶开交换傅红雪的人头,正当祝幽山过来打算给叶开松绑的时候,红衣少年突然像被什么暗器击中,从房顶上一个跟头栽下来,手里提着的“人头”也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青皮红瓤煞是鲜艳。丁云鹤看清少年的脸,不由一愣:“七妹,怎么是你?”
丁灵琳羞赧地爬起来,支支吾吾地叫了声“哥”。
丁云鹤恨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