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开和白兔都是做事爽利的人,既然要去找人,就一刻也不耽搁,具体前因后果,边走边说,顺便交流一下各自掌握的消息。两人走到距丁家庄十里外的一片荒山时,白兔已经大致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翠浓死了,就在傅红雪的面前,被一柄飞刀正中心脉。而那柄要了她性命的飞刀,正与叶开平时所用的分毫不差。傅红雪来找叶开寻仇,而丁灵琳怕叶开吃亏,拿了丁家的无忧翎助阵,没想到混乱中反而误伤自己,醒来后失却了与叶开有关的所有记忆,这才有了后面的事。
听闻翠浓的死讯,白兔心中微微一疼。虽然她与翠浓交情不算太深,毕竟相处过几年,同僚之谊还是有几分的,活生生一条性命就这么没了,难免有些唏嘘。而傅红雪和翠浓之间更是剪不断理还乱,一时激愤上头什么都不管不顾就来找叶开麻烦也不是不能理解。
叶开还在大吐苦水:“你知道,傅红雪那个脾气上来,天王老子都拦不住。他也不想想,我吃饱了撑的跑去干这种事?”
白兔附和着点头。除了没有动机,作案的凶器也并非铁证如山。叶开的飞刀虽属暗器,却向来堂堂正正从不避人,形制亦不复杂,她在无名居时就曾仔细看过,确实不难仿造,画个图纸交到城里好的铁匠铺子,甚至用不了一天就能拿到。回想起方才在丁灵琳院中偷听到的对话,当时不了解事情前因后果,听得半懂不懂,现在都串了起来。
白兔说:“我溜进丁家庄的时候,不小心听到了一些有意思的东西。丁灵中说——”
叶开蓦然抬手打断了她。
他们走的山路前面到了拐角,隐隐有血腥味从另一边传来。两人提高警觉转过路口,只见不远处的一棵树下,赫然一具狼尸,胸膛漆黑的皮毛被一道剑痕破开,豁口利落,看来是一剑毙命。再往前找了找,陆陆续续又是七八头死狼,皆是一样的手法。
这种黑狼极为凶狠,俗话说,好虎架不住一群狼,有本事杀死这么多,白兔心中刹那就有了人选。她强提一口真气,一阵微风拂过,人已远在数丈开外。
他们是在一片林子里找到的路小佳与丁灵琳。白衣的年轻剑客坐在一棵参天大树下,扎在脑后的乌发散落了几丝下来,慵懒地垂在脸颊边上,遮住了左额处的淡淡血痕。他侧着头,剑眉微蹙,若有所思地看着怀中小姑娘熟睡的面容,一向冰冷的眸子里,带出几分暖意。
白兔先看了一眼丁灵琳,又隔着袖子拉过路小佳的手腕。路小佳皱了皱眉头,说:“你动作小点,别吵醒她。”
见丁灵琳平安无事,叶开悬了一路的心也放下来,一面拂过她的睡穴让她睡得更深沉些,一面朝路小佳笑笑:“把她交给我吧,你这挂了一身的彩,也得处理一下。”
说是一身的伤,其实大部分不过是刮破皮的程度,唯一看着严重些的在肩膀上,也只是皮肉之伤。白兔从怀里掏出个装着金疮药的小玉瓶来,把药粉细细敷在伤处,顺手拿一条手帕包扎好,然后一抬脸看着路小佳:“究竟怎么回事?”
路小佳指着身后不远处的狼尸,冷冷道:“你没看见么?我跟它们干了一架。”
白兔不禁冷笑:“我书读的少,还真没见过哪只狼身上长刀子的。”
听到她的话,叶开连忙转过头来看着路小佳:“刀伤……你碰见傅红雪了?”
想想便知,除了傅红雪,还有哪个用刀的伤得了路小佳。
路小佳说:“傅红雪掳走丁姑娘,为的是引你出来,幸好被我撞上。你自己惹的麻烦,最好自己尽快解决,这种事如果再发生一次,我就杀了你。”
叶开心中一凛,低声道:“我明白,这次多谢你。”
路小佳叹了口气,摇头道:“没什么可谢的,你照顾不好她,我取而代之就是。”
叶开道:“放心吧,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他说完,下意识看了一眼白兔,只见她面不改色,清秀的面孔上甚至存了几分隔岸观火的戏谑,就差没抓出一把瓜子来磕,仿佛刚刚将轻身功法提到极致连叶开都险些追不上的人不是她一样。
路小佳点头:“那样最好。”
他目光也落在白兔身上。被两个人这样看着,她终于表现出一点不自在,轻声道:“你们继续啊,看我干什么。”
叶开道:“话都说完了,你还真想看我们打起来不成。对了,你跟小路在一起……”
他的话还没说完,路小佳忽然叫了白兔一声:“你要是没事干,就去看看丁姑娘身上的毒怎么解。”
白兔顺从地长身而起,走到丁灵琳身边,手指如拈花般搭上脉搏,诊完一手,接着又换另一手。她一面诊脉一面细细观望丁灵琳的脸色,看了一会儿,嘴角忽然微不可查地向上挑了一下。
见她神情悠闲中带了一丝促狭,路小佳看出点端倪来,没有讲话。叶开一直极为担忧地看着丁灵琳,见白兔不吭声,不禁双眉拧紧,转头追问:“白姑娘,你倒是说话呀,究竟有没有法子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