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树林又向北走了很远,斑衣教的传讯声才被彻底抛在了身后。路小佳拦住一个过路的樵夫打听一番,得知最近的城镇要再往西走三十里,不过若想找地方过夜,前面倒是有个村子。两人奔波折腾了一天,此刻都有些力竭,谁也不愿意舍近求远,便向村里去找人家借宿。
村子不算太大,统共六七十户人家。庄稼人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路小佳和白兔来的时候夜色已浓,大多数人家早已关门闭户吹灯拔蜡,两人在村里转了一圈,只看到一所还亮着的房子。路小佳上前叩响院门,不多时,一名猎户打扮的男子出来,小心地打量着他们:“两位是?”
白兔抢在路小佳前面开口:“我们兄妹初来此地,不小心迷路错过宿头,不知这位大哥可方便容我们借宿一晚?”
男子有些犹豫:“我家地方小,就一间空屋,怕委屈了两位。”嘴上这么说着,眼睛却不由自主地往路小佳手里的无鞘剑上瞄,显是有些顾虑。
白兔笑道:“我们不是歹人,大哥不必担心,兄长佩剑,只为出门在外防身之用。”说着,从耳上取下一只镶珍珠的坠子递过去,“我们只求个地方歇脚即可,还望大哥行个方便。”
男子看着耳坠上指顶大小明晃晃的珠子,正踌躇着要不要伸手去接,身后的房门内又走出一个女人,看着年纪比白兔大不太多,长相也算秀气,粗布衣裙下小腹微隆,应是四五个月的身子了。男子赶紧一面回身去搀她,一面说:“你身子重,出来干什么?小心摔着。”
女人道:“哪就那么娇气。看你说了半天,门外是谁?”
“路过借宿的。”男子说完,十分小声地补了一句,“一男一女,好像是江湖人。”
女人向门外看了一眼,对丈夫道:“江湖人也不总是喊打喊杀,不要紧的。这大半夜也没处去找客栈,就让他们住一晚吧。”
他们夫妻商量的声音不大,但门外两人耳力何等灵敏,自然听的真切。路小佳掸了掸衣角,一副挺委屈的样子,对白兔悄声说:“我看起来很像坏人?”
白兔含笑道:“在本分庄户人家的眼里,咱们这些舞刀弄枪整日腥风血雨的,大抵都不是什么好人。”
路小佳道:“那女主人倒是个有主意的,我看比她丈夫胆子还大些。”
白兔却不怎么高兴的样子,摇头道:“都要做母亲的人了,怎的也不谨慎点。”
路小佳心下有点莫名其妙,不知道她这话从何说起:“你到底是想人家留我们还是赶我们?”
白兔没说话,似乎喉咙不适,咳嗽了几声。门内的夫妻俩此时也已商定,男子的声音再次响起:“两位不嫌弃的话,就请进来吧。”
男子将路小佳和白兔引进房间。房里陈设虽简单,却也干净整齐,男子拿了两套被褥来,简单客套了两句,待他走后,路小佳直接拽了一套铺盖,往窗根底下一摊,打了个地铺。白兔刚一张嘴,喉头一阵刺痒涌上来,忍不住又是几声低咳。路小佳见她咳得脸颊微红,走过来要探她的额头,被她扭头避开。
“没那么夸张,就是嗓子有点不利索。”她声音很低,像是怕惊扰了隔壁的主人家,“许是水里泡久了有点受凉,睡一觉发发汗就好了。”
见她咳了一会儿就平复下来,路小佳也没再坚持,拎起桌上的水壶倒了杯水出来,抿了一口,低声道:“是冷的。”
白兔道:“我只润一下喉咙,天气热,冷的正好。”她嗓子里毛毛躁躁地难受,只是强压着不咳出来,见路小佳递来水杯,自然接过来一气灌下去,直到一杯凉水都入了喉,才觉得嗓子眼里平顺了些。正要将水杯放回桌上,突然意识到什么,不自然地扭头看了路小佳一眼。
“看我做什么?”路小佳不以为意地看着她,“喝都喝了,嫌弃也晚了。”
白兔也没多纠结。之前危急之时,两人抱也抱过搂也搂过,眼下不过是用同一个杯子喝水而已,算不得多出格。她放下杯子,坐回床上整理被褥,忽然听见房门被轻叩了几下。路小佳去开了门,见女主人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水站在门口,道:“前头听见姑娘咳嗽,正好院里有枇杷树,就拿枇杷叶煮了碗水,姑娘趁热喝吧,能舒服点。”
白兔赶忙道:“多谢这位姐姐,三更半夜吵得你们不得安睡,实在抱歉。”
女人道:“多大点事,快别说这样的话。”说罢,拿出白兔之前塞给自家男人的珍珠耳坠,就要放回她手里,“还有,姑娘这坠子太贵重了,我们不能要。”
白兔侧身闪过她的手:“本是我们叨扰,姐姐不收,我们实在过意不去。”
女人还要坚持,就见路小佳也接腔道:“我这妹子打定的主意,十头牛也拉不回,您就甭客气了。”
女人推辞了一会儿,看他俩态度坚决,只得收了东西。出得门来,正要回自己房间歇息,就见路小佳跟了出来,不由问道:“公子找我有事?”
路小佳顺手带上房门:“我妹子白日里淋了雨,烦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