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到城里,街道上满眼的人。路小佳带着白兔从街头溜达到巷尾,一直逛过了大半座城,才在一家茶楼门口停了下来。茶楼外面几个伙计或站或坐,有吆喝着揽客的,也有躲在角落偷懒的,门边摆了一个四寸来高锻铁铸的茶炉,炉火正旺,水壶里的水滚得把壶盖都顶起来,看炉子的伙计还跟走了神一样,拿着把蒲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扇。
见他们两人过来,揽客的伙计赶忙迎上。路小佳不跟他们多话,微微一笑,清了清嗓子:“来一壶六安瓜片,要冷萃的。”
听了他这话,正在扇火的伙计似乎回神般看了他一眼,抬手拎起水壶,轻声道:“二位里面请。”
白兔却是不动,对路小佳道:“你去吧,我到对街逛逛。”
路小佳摆了摆手表示随便她,自己跟着伙计穿过院子。伙计把通往前面的院门闩上,开了一间库房的门,里面稍显凌乱,几张废弃的桌椅堆叠得东倒西歪,绕过去才看到后面架子上一排鸽笼倒是整齐,上头的格子里还码着许多账册之类。
“最近的单子都在这,您随便看。”伙计从架子上拿下一个木盒,取出一沓纸笺,回手递到路小佳手中,“不过大都是小打小闹,冷夫人说给新人拿来练手就成,怕入不得您的眼。”
路小佳微一抬目,问了句:“最近江湖上有什么新消息?”
伙计答道:“最大的事,恐怕要算斑衣教围攻慕容山庄。慕容峰不敌,此刻正闭关养伤,不过斑衣教那边消息不多……”
“那边的消息,我另有法子打听。”路小佳放下手里的纸笺,单拈了一张出来,“这一单是什么人委托的?”
伙计想了一想,道:“来的是个女子,穿一身翡翠色的衣裳,那叫一个美艳动人。不过咱们的规矩,从不过问客人底细,这您也知道。”
纸上字迹清隽秀丽,墨迹却深浅不一,尤其花寒衣三个字,更是多处顿笔,显是踌躇了许久。路小佳盯着那张纸,仿佛看到那天被他强行扔上马车的绿衣姑娘。他把纸笺折起来,对伙计说:“这单我接了。”
伙计眉头一皱:“那女子出价不高,这单难度不小,生意本没谈拢,后来她说回头加钱,却一直没有音信。冷夫人的意思是先压着,等她再来再说。”
路小佳嗯了一声:“没事,我给她打个折。”
她是不会再来了。反正也是顺手,就当替她完成遗愿,也算是认识一场。
没过多久,路小佳从茶楼里出来。已是晌午时分,天色却不甚明亮,一丝风也没有,闷热得教人难受。他抬头去看,天边有浓云滚滚压将下来,估计是憋着一场暴雨。
白兔还没回来。他把对街的成衣铺首饰店甚至胭脂水粉铺子都找了个遍,可到处也找不见她的踪影。无意间转头,忽然发现街角一棵大树的青葱枝叶里透出一抹红,过去仔细一看,是一片石榴红的布条,边缘有些毛糙,似是草草自裙角上撕下,绑在树枝上打了个结,手法很是熟悉。
还有闲暇留下记号,应该不是什么紧急状况。路小佳顺着记号,一路找到一个偏僻的院子,刚靠近院墙,就听见里面有打斗声。他微微皱眉,腾空跃起落在墙头上,往下一看,院中六个男子,各提刀剑,正将白兔团团围住厮杀。他看了几眼,倒没急着下场,这几人虽然功夫也算了得,但还没到白兔应付不了的程度。果然,没过多久,白兔卖个破绽,翻身闪过迎面而来的钢刀,双掌拍中两人胸口,那两人后退数步,吐血跪倒。她紧接着侧身一脚踢飞另一人手中剑,银链疾扫将他重摔到一旁,素指点住穴道,向剩下三人慵懒开口道:“你们若觉得能拿得下我,尽管继续,若不然,最好老实回答我的问题。我这个人心肠软,顾念你们也是奉命行事,不会太过为难。要真等到耗光了我的耐心——”她抬眸向上看了一眼,笑得有些促狭,“我就把墙上那位请下来了,他下手可比我狠得多。”
见她点了自己的名,路小佳跳下来,抱臂在前,唇边勾起一抹弧度:“看你打得好好的,叫我做什么。”
“打了半天,无奈人家不怕我,什么也问不出来。”白兔揉了揉额角,“没办法,喊你来震慑一下。”
路小佳抬起下巴:“那你可打错算盘了,严刑逼供我不擅长,等你问完话,不留活口倒是我专业。”
白兔点点头,转向那六个人:“都听到了?那就说说吧,是谁派你们来的?是花教主,还是九头凤?”
地上被点穴的男子费力仰头:“白姑娘就要死了,问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呢。”
话音未落,半空里破风之声大作。一排弩卍箭▓从墙外直扑进来,路小佳眼疾手快,用剑挡开,白兔迅速拧步翻身,替他守住背后门户。一轮箭雨过后,还来不及喘气,院墙上已经又翻上来八九个人,一跃而下,一齐向着他们攻过来。
路小佳眼里闪出冷意,说了句:“还有想问的么,没有我就不留手了。”
说话间,有一名大汉已经落在身前。刚刚近身,一招还未使出,就见路小佳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