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花寒衣的剑刺入白兔后心时,路小佳只觉自己的心肺也被同时刺穿,直透入胸口的疼痛竟比当初受丁灵中那一刀更甚,疼得整个人无法呼吸,脑中一片纷乱,握着无鞘剑的手青筋暴起。
他是天下第一的杀手,是世间最快的剑,白兔的伤有多致命,他没办法自欺欺人地假装看不出来。
更何况她还在丹田受了花寒衣那么重的一掌。
把人接在怀中的刹那工夫,她背心伤口涌出的鲜血已将路小佳的衣衫浸透,他出手如电接连闭住她后背三处大穴,这才止住血流的速度。然而,由于失血过多的缘故,即便他的真气源源不断地输进去,从二人掌心相接处传来的温度依旧越来越低,怀里抱着的不像真人,倒像块寒玉。他心中一凛,手上丝毫不敢停,却也不敢再有其他的动作,唯恐一点轻微的摇晃都会加重她的伤势,只能将她更紧地搂在怀里,唤着她的名字,试图用自己的体温焐热她冰凉的身体。
自踏入江湖,生死一线的关头对他而言并不陌生,鬼门关也不是没溜达过,却从没如今日这般手足无措。那游丝般若有若无的吐息,却彷如磐石压在他胸口,令他只能咬紧牙关,勉力维持住灵台清明。
他还记得在丁家庄外的梧桐树下,她带着泪放话说“就算你过了奈何桥,我也能把你拽回来”,可如今,她气息奄奄地躺在他怀里,他却只能眼睁睁看着生命力从她身上渐渐剥离。
“你醒一醒……”他弯下身子粗重地喘息,颤抖沙哑的声音像是自言自语,几乎没有第三个人听得清,“我拽不住你了……”
许是渡入的内力终于起了些作用,抑或是冥冥中听见他的声音激起了求生意志,白兔微微掀起眼帘,涣散的目光聚焦到他脸上,惨白的嘴唇张开,费力地吐出几个字:“你怎么样……那边如何……”
路小佳掩在衣袖下的手紧握成拳,用力掐住自己虎口,尽量平复急剧跳动的心脏:“我没受伤,那边花伯母也过去了,应该没有问题。你撑住,我带你去找阿盛他们。”
白兔摇了摇头,气息孱弱:“我想和你……多待一会儿。”
路小佳如何听不出她的弦外之音。她不是轻言放弃的人,承自魏婵烟的岐黄之术放眼江湖无人能出其右,如今说出这句话来,宛如当头霹雳,震得他一颗心被生生撕扯开来,脸上霎时失了血色。
“对不起……”他声音微抖,死死咬着嘴唇,肩膀起伏不定,一手抱着白兔的身子,一手托着她后脑朝怀中更贴近些,似是不想教她瞧见自己通红的眼圈。
白兔努力回抱他,开口也有些颤抖:“别哭……你可是……路小佳啊。”
路小佳强忍眼中酸楚:“路小佳也是人,也是会伤心,会难过的。”
白兔说:“可我喜欢看你笑……或许当初……我不该找你去愁云楼……”
路小佳把眼泪硬生生逼回去,唇角浅浅上挑,露出一个不太好看的笑:“那我岂不是一辈子都遇不到心爱的姑娘了?不带这么釜底抽薪的啊。”
白兔看着他:“那你别难过太久好不好?我舍不得……舍不得你……”
路小佳揽着她的手紧了又紧,点头道:“我会好好的,你放心。”
白兔倚在他怀里,脸颊浮现出淡淡的红晕:“遇见你之前,我总想着,人世这么苦,就算真能转世投胎,我也宁可死后被挫骨扬灰魂飞魄散,再不要入轮回。可是后来我反悔了……如果真有下辈子,我还来找你……”
路小佳盯着她清澈湿润的眼睛,按捺下心头蹿起的涩意,声音极轻:“下辈子换我去找你,在奈何桥上等着我,我不来,你不准走。”
白兔叹气:“我耐性很好,一百年也等得起,你千万别来得太快。”
路小佳正要应声,忽然听见一个阴恻恻的声音。
“那可由不得他。”
破空风声和话音同时到了身后,路小佳反应极为迅速,顺手抓起搁在身边的无鞘剑,单手抱着白兔后撤一步,险之又险地躲过袭来的长剑,随即一抹剑光挥出,将欺近的身影逼退开去。
“花寒衣,”路小佳抬起头看着对面浑身染血,面目狰狞的男人,咬牙切齿道,“我本打算过会儿再杀你,你倒等不得了。”
花寒衣道:“你以为本座受了点皮肉伤,就虎落平阳,任你欺辱了么?今天我就发发慈悲,送你们到阎王面前做一对鬼鸳鸯。”说罢率先发动攻势,长剑泛着寒光,剑意如渊渟岳峙,向两人呼啸而来。
深知路小佳习练的连环快剑正以灵活多变见长,抱着自己闪转腾挪都有不便,白兔凑在他耳边低语两句,然后道:“把我放下吧。”
路小佳深吸口气,挥剑抵挡住花寒衣的剑。硬拼之下,只觉体内气血翻涌不止,不由自主向后连撤数步,却还是沉声道:“不放。”
白兔看着他,认真说道:“我暂时还撑得住,你速战速决。”
路小佳知道白兔说得对,面对花寒衣这样的对手,除了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