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静默中，姜沁看向他身上并非自己之前买给他的衣服，视线又上移至他还在滴水的头发，水珠从发稍滑落，砸在地面上碎成几片。
不知想到什么，姜沁忽然开怀大笑，等她笑够了，指了指赵裴生，朝林放问道：“你欠他个人情？”
林放斟酌了一会儿，谨慎道：“算是。”
姜沁眉眼带笑地拍拍赵裴生的脸，“我帮他还了，不用你喝酒，滚吧。”顿了顿，瞬间笑意收回，凑到赵裴生耳边低声威胁道：“以后别再因为这事缠上他，不然就不是六瓶酒那么简单了。”
赵裴生连连点头，迅速站起身，离开前，又转过身掐着手，小声朝潘迟若开口，“我……刚刚喝了两瓶，可以拿两张卡吗？”
潘迟若惊奇地看向赵裴生，觉得这人简直想钱想疯了。
赵裴生看到她的表情，明白应该是没戏了，但也好歹捡回个完整的五脏六腑，鞠躬道歉后略显失落地转身。
“拿走吧。该是你的不会少。”潘迟若看着他的表情变化，觉得颇有意思，也没为难人。
赵裴生原本已经平静下来的眼神迸出狂喜，他疯狂朝潘迟若鞠躬，连连道谢，动作迅速地夹起两张卡仔细地揣进上衣内袋，满眼笑意地退出包厢。合上门前还激动地朝屋里大喊了一声：“多谢老板，老板大气！”
一屋子人包括林放：……
姜沁看着林放，拍了拍身侧，“过来坐下。”
林放走过去坐下，和姜沁隔着一拳左右的距离，姜沁举起酒杯，偏头看他，注意到他手心一直紧张地握拳，忍不住笑道：“怎么，刚才不是还信誓旦旦帮我挡酒。”
林放默了默，重新开口：“我一会儿要开车。”
“没关系，找个代驾也行。”
“……”借口失效。
林放硬着头皮接过了酒。
作为驾校教练，安全起见，酒最好别沾，林放从大学毕业以后几乎没再碰过，他也摸不清以自己当前的酒量，一瓶下去能不能让后天的自己正常上班。
反正明天肯定爬不起来。
林放把玻璃杯凑到嘴边，酒是好酒，一股特有的清冽气息直冲鼻尖，他闭上眼准备一口闷。
“等等。”姜沁捏住了他刚要抬起的手腕，灵活地从他手里抽走了酒杯，换了一杯水给他。
“差点忘了你明天还要上班，可别祸害人了。陪我喝就行。”姜沁小声地自言自语，像是在告诫自己什么，没注意到林放在瞬间的愣怔后，看向她的神情逐渐变得复杂，眼里还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所以半小时后，其他三组都是侍者被灌得晕晕乎乎，就他俩这里画风清奇，林放抱着杯水正襟危坐，姜沁已经喝了近两瓶红酒，其中一瓶度数还不低，此时已经有些上头，靠在林放肩头口齿不清地喃喃自语。
林放只能听清几个不连贯的词句，大概是“姜荣……傻逼……公司不可能……”
看来老板回家一趟，情况不太妙啊。林放垂着眼想。
“行了，小姜看上去醉得不轻，麻烦林先生送她回去吧。”潘迟若瞥了眼满脸坨红的姜沁，朝林放吩咐道。
“什么？你姓林？”方玄初忽然惊叫道。
黎筝被她忽然出声吓得手一抖，酒液撒了几滴在自己衣摆处，拧着眉看着已经晕开的水痕，没好气道：“你大惊小怪什么？”
”不是，他姓林哎。“方玄初连比带划，还加上挤眉弄眼的眼神暗示，黎筝终于反应了过来，也不可思议地看向他。
因为林韵也姓林。
而姜沁从十五岁第一次见到林韵后，对她就只有根深蒂固的恨。毕竟从某种程度上讲，迟雅欣的死和她有很大关系。
尽管现在已经过去十一年，恨意非但未能消退，反倒随着时间流逝愈来愈深。因为姜沁查出来的东西越来越多。
所以姜沁对姓林的人厌恶程度，方玄初几人是真切领教过的。
大学的时候，因为一个舍友姓林，直接搬出学校，再没有住过宿舍。当然那位同学也不是个省油的灯，把宿舍搅得乌烟瘴气后也被迫搬到了其他宿舍。
但现在，林放姓林，看姜沁的样子，似乎还很纵容。
黎筝眼尾滑过一抹精光。
事情开始变得有意思了。
林放对方玄初的话没什么反应，就当没听见，这些事情属于姜沁的个人隐私，只要她不主动提起，他不会多问。
打工人必备的素质还是得有。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他朝着潘迟低声感谢并告辞，扶起姜沁往门外走。
潘迟若手撑在身旁人的肩膀上，目送两人离开。
良久，一把夺过身边人的酒杯，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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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放把人带到门口，夜里冷风一吹，姜沁身上的酒意就被吹散了不少，连带着头脑也清醒了几分。